“红白蜡烛既然是你们老一辈就留下来的习俗,那又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只点红蜡烛而害怕白蜡烛呢,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联系的,不是吗?”
“……大概是每个被水鬼借命的人身边,都被找到了一根白色的蜡烛。”乌婆开口道。未知的总是最可怕的,人就是这样,爱胡思乱想,然后人云亦云。因为死去的人身边都留着白蜡烛,这些人就对白蜡烛产生了怀疑。相比于相信白蜡烛能够驱鬼,这些村民反而更愿意相信白蜡烛其实是招鬼的东西。
乌婆继续道,“我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是说一定没错,但是总归是有道理的。竟然白蜡烛能招鬼的话,为什么老祖宗一代又一代下来,还要制作出那么多白色的蜡烛,那些白蜡烛的数量可是红蜡烛的一倍有余,并且……白蜡烛的材料也比红蜡烛要珍贵许多。”
云歌灵:“你一直说得含糊不清,白蜡烛还有红蜡烛,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红蜡烛是……人血,至于白蜡烛……”
“白蜡烛是什么?”
乌婆叹了口气道,“是骨灰和人皮脂。”
“骨灰,还有人皮脂……你们还真不怕半夜鬼敲门啊,这么恶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云歌灵听到乌婆说的话时,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人死后剥起皮骨,皮肉用来榨油,骨头则烧成骨灰,这简直就好比让死掉的人下去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上刀山下油锅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怨鬼无时无刻不在世间徘徊游荡,日日受这些苦楚压制。
乌婆喃喃出声,“这是村里约定俗成的事情,每个村民死后都会被制成白蜡烛,然后用以驱除水鬼,免后世之人受罹难之苦。”
云歌灵无法评判这种事情,明知道这是多么损阴德的事情,但是雨村的人还是做了,甚至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了下去。而且他们这么做,完全就是打着为后世积福的名头,还是他们自愿的,云歌灵除了骂一句愚蠢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就没想过,挖了人骨灰,那些人就永远无法投胎,只能徘徊在人间,没日没夜地受着剥皮拆骨的苦痛,这一日一日的苦痛积攒下去,不管临死前他们是否是自愿,他们变成鬼后都会因为受不尽的痛苦和不能轮回转世而产生怨气,到时候,你们整个村子的人或许还会适得其反,酿成大祸!”云歌灵呼了口气,稳住了心里的火气,这才没有一开口就骂得乌婆狗血淋头。
“我们当初根本没想太多,只想着如何对付水鬼。而且死去的都是我们村里的人,大家都是自愿的,都自愿在死后被制成蜡烛……我们根本没想到过……”
云歌灵挑了挑眉,道,“他们已经化成了怨鬼回来了,对吗?”
乌婆沉默了,她的沉默已经给了云歌灵答案。
云歌灵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的水鬼上,这时,她仔细一听才发现,除了门被撞得哐哐直响的声音外,屋外好像还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木牌相撞声和哀怨的哭嚎。这些哭嚎乍听下还以为是狂风乱啸,认真听下去,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把又一把不同的男声,女声,孩童的声音,这些声音搅和在一起,鬼哭狼嚎,发出了刺耳又尖锐的喊叫。
云歌灵的压力瞬间变大,左有水鬼,右有找上门的怨鬼,这都是什么事?他们这是商量好了一同过来的吗?
云歌灵指着一面墙道,“我之前就奇怪了,你们村子为什么家家户户都要在屋外吊着这些木牌,现在一想,你们TMD是用来镇鬼的!你们知道那些被剥皮拆骨死去的人化作怨鬼回来了,所以就用这些木牌镇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索了你们的命!当初褚大民叮嘱我们不要半夜出门,不是为了防止我们遇见水鬼,而是害怕我们遇到这些投不了胎,只能受尽苦痛化作怨鬼的人。”
乌婆依然保持了她的沉默,只是脸上好像多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使得她脸上的沟壑看起来更为的纵横交错,无尽沧桑。
云歌灵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从这些木牌的颜色和材质来看,那些死去的人化成的怨鬼,应该很早就出现了,但是如今他们还在,说明你们——根本从来没想过超度他们对吗?”
乌婆这次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早就没了之前的闲适自然,“……我们曾经想过找些和尚来超度他们,但是找和尚超度,我们势必就得告诉他们这件事。为了活下来的人,我们开不了这口。无法告诉外人,我们把死去的乡民的血液,人皮还有他们的骨灰制成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