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会永远的离开了她。
如果没有桑林森那一推,现在这里躺着的,就有她的一个位置。
她想起了车上,桑林森看着脚下的断肢,问她:还能用吗?
他其实很害怕吧?
害怕自己要是残废了,就不能再待在部队,跟他们在一起了……。
明明自己失血过多都要昏迷了,却还是心细的照顾他们的情绪,开着玩笑,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心甚至是难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中,会有什么交际情谊会用命来交换托付的。
中午俩点多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细毛小雨,简单依旧保持着姿势,跪得笔挺。
相对比生命来说,她这一跪,简直微不足道。
时间久了,哪怕顾玖很担心简单的身体,但他依旧忍着,没有出声。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尽管是细雨飘洒,但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润了。
简单俯身,将额头抵在僵硬的石面上,这才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身后的顾玖见此,连忙伸手搀扶,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眸中有些光亮,转身离开了烈士园——
随后,车子发动,他们又去了军医院。
……
路上,顾玖在路边停下,让简单进了一家运动店铺换了一身衣服,换好后,这才继续朝着军医院的方向开——
六点多,简单跟着顾玖来到了外科病房,还没进门,便触及到病床旁的凌长书正在用右手有些别扭小心的用着叉子往自己嘴里送饭……
简单眉头一蹙,随即掩饰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笑意,轻敲了房门——
凌长书回过头来看着门口简单的半张脸,嘴角下意识地牵扯,连忙站起身来去开门:
“简单,你去那了?这么久都不见你。”
简单脸色有些不自然,一边绕过眼前的凌长书一边出声回应道:
“就没事,然后随便走了走,你这不错啊!vip待遇啊!”
凌长书触及到简单身后的顾玖,一股敬意和严肃立即心生,用左手,朝着顾玖敬了一个军礼。
顾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凌长书拘谨,随即对简单出声问道:
“我去下面的餐厅打包,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给我多要点青菜。”简单有些敷衍回应。
顾玖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凌长书这才关上病房门,见椅子上的简单,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良久,他才走了过来,低着头,“抱歉简单,那时候我……”
“哎凌长书,你伤口怎么样了?”简单出声打断了他。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本来都可以出院了的,后面回家好好疗养一下就好了,但队长好像给我交了好几个月的病房费……”
简单发出一声轻笑:“那就养着呗!”
说完简单停顿了一下,迟疑着,支吾出声:“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凌长书楞了一下,随即出声回应:“向珩队长说,我手恢复之后,想继续呆在部队也可以,但要进行一系列的测试检查,如果不合格,我大概会退伍转业吧!”
简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佯装轻松地出声调侃道:“其实转业也好,不像在部队整天不着家,跟外界也接不上轨,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
凌长书淡淡的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不是很高涨。
每个人都好像都在循环一件事,短短的学生期间,对于每一个学生来说都是痛苦和煎熬,有着巨大的压力,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快把这几年过去,进入社会后就轻松了。
可多年以后,成熟的我们,有时候会站在路边看着那些身穿校服青春年少的学子们,会不自觉的回忆教室里的课桌,以及,教室里的我们。
他们刚进部队的时候,深刻的感受只有苦和累,磨练的不只是身体,更是意志和心理。
而部队和学校一样,一旦脱离,就很难再回去了。
凌长书更多的是不舍,还有迷茫,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离开部队后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