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疑犯名唤赵源,站在镇抚司衙门前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有种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躲过了一劫了?!
他居然在锦衣卫手中有命活下来!
赵源劫后余生的心情一下冲散了先前的慌惧,当下也不再傻站着,脚下匆忙回到自己的家中。
只是他的家人早在之前就被转移了,家中空空荡荡的,他叫了郎中给自己看伤,然后又吃了一顿好的倒头就睡。
不想睡到下半晚的时候,被门栅落地声音惊醒,猛然睁开眼间已是有银光朝他劈去。若不是他动作还算麻利,那闪着银光的刀刃就将他身首分离了。
赵源什么睡意都没了,屁股尿流地翻滚避开来人的刀,又是朝人摔东西砸东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院子里逃了出来。一边逃一边喊杀人了。
正巧,夜里巡逻的士兵将他救下,赵源在死里逃生后一个激灵,细思谁人会灭口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一个身影。刚从镇抚司离开的赵源居然又要求再去见黄朝奇。
半个时辰后,黄朝奇再度深夜入宫请求面圣。
而当夜,回到家中的李庆昭却是傻眼了。
他送去武安侯府的东西原封不动被退回,再听了李夫人惆怅地说侯府那边来人说东西送错了,他们夫人那日未曾离府。
怎么可能会有错!
李庆昭决计不会相信自己让人查的东西会出错,那人是在三教九流中混得极开的,还有极好的医术。三教九流中的人少不得受伤不敢看郎中,都是偷偷请他救治的。
那人能打听到的事情,绝对不会错。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武安侯府根本不想和李家再有什么牵扯。
人家不屑和李家来往!
李庆昭盯着那有着漂亮绣纹的锦盒,抬手一下就将东西扫落在地。
里面的山参掉了出来。
李夫人一见,心都要疼死了,这一摔还摔断了几根须。品相有损,这以后就不能送人了。
“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也许是真的打听有差。就算是人不愿意承认,估计也是觉得举手之劳,不想受这礼。”李夫人将山参重新收回放进盒子里,安抚儿子,“本来侯府就是高门大户,多少人送礼都送不进去的,再说了,我们心意到了就成。起码,已经表明我们是知恩的人就成了。”
李夫人没有儿子那么多弯心思,不明白李庆昭气从何来。
李庆昭也不欲将自尊被践踏的感受说出来,只憋闷着回了屋。郑慎丛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原本他想等今儿收到武安侯府的消息再做打算,既然武安侯府退了礼回来,那郑慎丛还是滚蛋吧。
他现在就叫人将郑慎丛更多的罪证递给言官,让言官弹劾他!郑慎丛丢了官,再警告一下,肯定不敢再乱说,护国公府那里也就稳了。到时他再偷偷让人告诉护国公,这事是他们刘蕴一系的人下的手,记不记好无所谓,只要消了对他们的猜忌就成。
这样也算能给刘蕴交差了。
高抬贵手的护国公府没想到这时会有个外人插手郑慎丛的事。周老夫人那也早早给侄子去了信,告诉他事情已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叫郑二惹事生非了,晚上总算是睡了回好觉。
只是信还没到郑慎丛手中,第二天早朝,郑慎丛就被言官一本接一本参得体无完肤。冯誉与周振都愣在当场。
正文 172借口
今儿的早朝可谓是腥风血雨。
先是保定知府郑慎丛被参得要乌沙不保,丰帝大怒当场让锦衣卫去抓人押回京受审,再来就是直接朝刘阁老刘永冲发了难。黄朝奇将手上查到刘永冲串通镇国公嫁祸周庸用鼠疫杀人的证据当朝呈上。
刘永冲听着原本一条一条指向周庸的证据,如今却是指向了自己与镇国公,当即跪倒高声喊冤。
已是近七十高龄的老人,声嘶哑竭,没了分寸将丰帝钦点的三司与锦衣卫骂是串供,为周庸洗脱杀人及动荡社稷的大罪。
丰帝当场就被气到脸色铁青。
内阁众人都神色不一,镇国公亦跪在地上,却知自己大势已去,在金銮殿上失态高声大笑。
笑过后,他在丰帝面露狞色中平静地道:“此事全是罪臣一人所为,刘阁老是冤枉的,罪臣以死谢罪。还望皇上念及罪臣先前功绩,饶罪臣家人不受牵连之责。”
说罢,为国在沙场上征战一生的镇国公居然就一头撞到了边上的大柱上。
鲜红的血液霎时如盛开的花,浇在了殿中的大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