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奇听着他不动心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端了茶碗喝茶。
其实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沈君笑是陈值的人,刘蕴却要调他到户部,如今刘蕴可就是兼着户部尚书的,这不就是‘横刀夺爱’。又或者该说刘蕴极有信心,认为将沈君笑安到户部就能拉拢到他?!
这事不管怎么说,于沈君笑而言,去不去都难啊。一个不好,就把首次辅都得罪了,从此就在朝中寸步难行,甚至化作争斗的牺牲品。
但沈君笑闻言后还如此淡然,是叫黄朝奇暗中赞赏的,什么叫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这就是了。
重要的信息带到,也是黄朝奇的投桃报李,就不久坐了,站起身来要走:“我也出来不短时间了,就先离开,下回请沈大人喝酒去。”
沈君笑亦跟着站起来:“下官送指挥使大人。”
对于刚才的事,什么也不表露,亦不打听,仿佛没听见一样。
黄朝奇真是服了沈君笑这种内敛,这人还有一年才及冠吧,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他是文官,他都想将人哄到锦衣卫来了!
黄朝奇颇为可惜,走到影壁的时候,四宝正好怀里抱着用油纸包的什么东西走来。
黄朝奇就见他将东西递给了沈君笑,又是在少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很快,见着沈君笑将东西拆开,露出几块柿饼来。
黄朝奇看得一怔,这怔愣并不是因为柿饼,而是少年在拆开见着东西的时候,有一瞬上扬的唇角。
——沈君笑居然笑了!
还是很柔和的一抹笑,将他清冷的神色化作春日暖阳一样,叫人观之为叹!
黄朝奇一直认为,沈君笑这大名,肯定是因为他平时也不爱笑,家里人才改的。原来这么个冷清的人,还是会有这种温暖的笑容。
黄朝奇就对这柿饼的来历好奇了,出了大门就让人去打听,刚才是谁人到了沈宅来送东西,还是说那个叫四宝的小厮买的。
沈君笑那边将人送离,就回到屋里将油纸包隔在桌几上,他盯着那几块柿饼,看着看着就笑出声。
再又抬手去将里头另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边是一方小字条,熟悉的笔迹展在眼前,上面写着:三叔父,窈窈错了,再也不会骑马了,您别生气。落款也是搞怪,居然写着,被吓着了的窈窈。
沈君笑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得肩膀直抖,眼前浮现琇莹写信时可怜兮兮的表情。
她个小丫头,怎么会以为他是生她的气,他哪里舍得。
沈君笑去捏了块柿饼放到嘴里,甜甜的果香便在唇齿间散开,直要甜到他心里去。慢慢尝着果香味,他又失笑。
拿他送去柿子,做成柿饼,再送回来哄自己,一点也不吃亏啊。
他要给小丫头回信说些什么?
沈君笑收到琇莹送来哄慰的小礼物,心中郁气一扫而光,连带着对黄朝奇送来的消息都不感觉那么烦恼了。
正文 178回信
周振从宣威侯府回来,便直接去寻了周老夫人。
“——什么叫得罪了别人,遭了弹劾!还要被停职查办,皇上甚至是派了锦衣卫去的?!”
摆设奢华的堂屋内,老人的声音尖而厉,带着慌乱。
周振见老母亲眼都急红了,将今儿早朝上言官参奏的内容细细说来。本来他没必要细说的,但就怕老母亲多想,要怪到冯家上头。
果然,是想什么怕什么,周老夫人听过后半会没说话,揉着太阳穴,随后就冷声道:“是不是冯家根本没愿意,在后边又插手了!”
“母亲!”周振颇头疼的喊一声。
“你若是为冯家说话就闭嘴!”老人猛然睁大眼,指甲一下就掐在裙子上,抓出一层一层的褶皱,“你兄弟出事,虽然是廖氏闯的祸,可都是你在周旋着,冯家出力了吗?如今郑慎丛再被弹劾,这是要往死里整他啊!”
贪墨,为官不仁,这些要若判重了,直接就是砍头的大罪!
周老夫人想得浑身血液都发凉,这可是她娘家如今最有希望的后辈,怎么转眼就下牢狱了?!
这一切不都是怪冯家!
没有冯家在前,怎么会有人敢在后头推波助澜!
周振被老人吼得也变了脸色,为冯家气愤站起身,严肃地说:“母亲,儿子再与您说一遍,此事与冯家无关。如若不是护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处处让着儿子,叫儿子领更多的军功,周家亦不会有现在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