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柔柔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尖锐极了。
李氏今日来捉奸,就是往死路上逼她。
她都要被逼死了,还顾念什么家和万事兴的。
“你!”宋明岚见李氏脸上的得意与猖狂此刻都化作僵硬与狼狈,冷笑了一声,指了指一旁噤若寒蝉的下人,淡淡地道,“去寻父亲来老太太处给二叔做主。这侯府我瞧着二叔是住不得了。这不过是送姑姑回去,还未有逾矩之处,竟就能被太太,被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给当众捉奸?长此以往,咱们侯府的人心都要被太太给搅散了。太太,虽长房尊贵,可是忠靖侯府之所以百年兴旺,乃是族人同心协力,您却在坏了各房的情意,真是败坏侯府家业。”
这番居高临下的呵斥,顿时就令李氏傻了。
她在忠靖侯府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想必大表哥今日不在表嫂的正房安歇,表嫂才有时间出来作践我们这样的孤女。”秦青虽然美貌温柔,性情恬静,可也不是软柿。她手中的花朵儿都被捏成了汁水,此刻一双秀美的眼睛落在李氏的身上,仿佛要将李氏的身影给看到心底去,轻声道,“大表嫂最近夜里闲得很,所以,天天都可以带着下人逛园是吗?”她声音温柔,可是谁听不出来这是讽刺李氏失宠,每日孤枕难眠,却又守不住寂寞,非要在园里散心乱晃呢?
可见没有忠靖侯的眷顾,侯夫人这久旷之下,很有些寂寞难耐呢。
秦青这句话,连宋明岚都侧目了。
她都没有想到蔫吧成一团,缩着头,当日吃饭夹菜都只夹眼前几样的秦青,竟然也能出如此刻薄的话来。
这话太刻薄了,公然讽刺李氏守不住,想男人了,李氏这等身份哪里能受得了呢?正要怒斥秦青的胡八道,却见这个一贯的老实丫头正对自己嫣然一笑。
“怨不得,大表嫂连心腹的贴身丫头都给了三表哥呢。”
这话……
宋明岚默默地抹了一把脸,退居二线,掩饰着脸上囧囧的表情。
这真是兔急了还咬人啊。
瞧瞧秦青被逼迫到了绝地,这都了什么啊!
这岂不是在李氏没了忠靖侯的宠爱,想男人想得受不了因此看上了风流没下限的宋三老爷,然后两个人……于是将贴身丫头都相送了?
由秦青可见,古语有言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真的蛮有道理的,不然还不一定是谁逼死谁呢。
如今冷眼瞧着,李氏可不是就要被秦青给逼死了吗?
“你胡什么?!”哪怕夜色幽深,可是四周灯火通明的火把也叫李氏清晰地看到了周围众人脸上那压抑与怀疑的脸色,那是在怀疑她与宋三老爷真的有首尾。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个,若不是因这个,她也不会被撵到佛堂去。更何况哪怕忠靖侯不大相信她与宋三老爷之间有什么,可是打从她靠着李贵妃的名义从佛堂出来,忠靖侯待她就明显与从前不同了。
甚至……他都没有亲自接她出来,她出来了,忠靖侯也不过敷衍看她哭了一场就算了。
今夜也是宿在了通房的屋里头。
李氏一则是因为恐惧,一则是因见秦青鄙视自己失宠与忠靖侯羞怒,已经气得眼前发黑。可是在这当口,她竟然不知道该些什么来找回场。从前那以势压人,只要她一开口就能将众人压服,从不必想更多进退的时光早就不见了。她用力地咬了咬牙,见对面秦青正用一种深恨的表情看着自己,竟也忍不住退缩了几分,咳了一声道,“表妹真是疯了!你住在忠靖侯府,吃用都是侯府的,怎敢对主母这样放肆,简直忘恩负义!”
“我吃用都是吃的大表哥的,与表嫂有什么相干?不过大表嫂你放心,我不是一个白吃白喝的人,回头,我亲自跟大表哥道谢。”
秦青一双贞静的眼静静地落在勃然变色的李氏脸上,抚了抚自己正是最鼎盛的如花娇容,意味深长地道。“好好儿地谢。”
李氏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今日闹出这一场,此刻才发现仿佛是将自己给坑在了里头,更可怕的是秦青似乎与她对上了,很想与忠靖侯有个什么的样。她再靠着李贵妃在侯府称王称霸,可是若忠靖侯想要纳个二房,李贵妃也管不到妹夫的房里是不是?且秦青可不是寻常的二房,她的背后是老太太,与忠靖侯有多年的表哥表妹的情分,又年轻美貌,这样的丫头若是入了忠靖侯房中,来日再生下嗣,那足可以撼动李氏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