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治好天为的伤,起码得花三十五两白银,而且没个四五个月也是好不全的,就算医治好了,日后也怕是也会落下残疾。”
三十五两白银!!还会落下残疾?
暂且不说会不会落下残疾吧,光是这银子的数字对于眼下的陆家而言便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不止是陆为霜听了都觉得吓人了,就连那平日里掌管着陆家所有家用银子的陆婆子听了,也忍不住双腿软了一软,方才那说要医治陆天为的气势眼下全无。
方郎中见他们惊讶的模样,也是为难,“这银子都是药材上的,看诊费能免的我也是给你们免了。”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才道:“你们就好好考虑考虑吧,等想清楚了,再来寻我。”
陆婆子怔愣地点头,“娟儿你去送送方郎中。”说着她从陆王氏的身上直起了身子,转身冲那东侧屋走去。
这日,大概是陆为霜穿越过后,陆家气氛最为压抑的一日。
陆天为的受伤,对陆婆子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否则便不会连陆禾在一旁哭闹不停,陆婆子都不加以理会了。
中途,陆为霜为了给陆天为送热水是进去过东侧屋的。
纵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那屋子里的血腥味也仍是没有散去。
陆为霜瞧见陆天为两眼空洞无神的躺在床上,头上手上腿上都被缠满了绷带。
他不言不语,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得出来这次突然砸在他身上的意外压垮了他的精神世界。
早上出去时还是一个手脚健全的,回来已然缺胳膊断腿,换做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或许此时此刻,陆天为的心中还在想……若是下矿的时候小心一些,要是不逞能,那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可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其实陆为霜对陆天为是没有多少感情,若非要算,大概也就是那一个肉包子的感情吧。
自打王满娟进了陆家后,陆天为就没有关心过陆为霜,说的难听一点儿,就连陆珍珍从陆天为身上得到的父爱都要比她来的多。
所以陆为霜做不出像陆婆子陆王氏以及陆珍珍那样的悲恸之情,她顶多也就是默默的做事儿不说话。
晚饭时,她听陆婆子说,陆天为是在矿山受的伤,所以多少也是能从矿山那边赔点银子的,可是这人就算是死了,矿场最多也只是赔十两银子,如今方郎中却说,要医治陆天为最少也需要三十五两。
这剩下的二十五两银子,就算是把这个家的东西都搬空了卖出去怕是也凑不齐的。
陆王氏听了陆婆子的话后,一直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始终朝陆婆子瞟去。
陆婆子也不是个瞎的,见儿媳妇这般,便道:“有什么话便说吧……如今咱们整个陆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陆王氏见自己行为叫婆母瞧见了,便放下碗筷道:“年前的时候,因着为霜的事儿不是从张家赔了五两银子么?虽说那个银子是娘你留着要给为霜做嫁妆用的,但眼下孩子他爹都这般了,是不是可以先挪用出来救救急?”
陆为霜听了这话后,心里倒是有些诧异。
她一直以为那从张家赔来的银子大概就是充公了,可是从未奢望过张婆子能将那银子留着给她做嫁妆。
但此番听了陆王氏的话,想来陆婆子原先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否则这陆王氏便不会想要陆婆子将那五两银子拿出来了,这么看来陆婆子的良心倒也是不算坏的。
陆婆子听了儿媳妇的话后并没有说话,而是拉着一张脸继续喝碗里的粥。
陆王氏见婆母这般,只能悻悻地拿起碗筷。心里还不由得骂着,区区一个赔钱货有孩子她爹重要么。
过了半饷,陆婆子才沉沉开口,“就算如此,也还是缺一大笔银子,那矿里能赔我们十两银子已经是不错了,再加上我手头上的十五两银子,那也还缺了十两……”
陆王氏听陆了陆婆子的话,晓得她的意思是愿意将那藏得极深的五两银子拿出来了,眼睛不由一亮继而道:“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十两银子的缺口我们定是能够想着办法的。”
说话时,也不知陆王氏心里在想什么,那充满异样的眼睛始终朝陆为霜身上看,陆为霜叫陆王氏的目光看得有些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