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鼓着腮帮子,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长辈不好得罪,抓到了就是以下犯上,是不孝子孙,要承受万人唾骂,但同辈就不一样,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才是正常的,谁当真了,那就是大惊小怪。
孟氏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记住了,保护自己才是关键。”
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孟氏才抱着一大盆只剩下菜渍的空盆子,几乎看不到油渍,脚上楚容,母女两人一起出了门。
至于楚开墨,被孟氏以‘君子远庖厨’为由打发了,虽然她不明白不进厨房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好听。
刚出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刘氏的一阵骂:“懒得要死,洗两个碗拖拖拉拉,不知道,还以为待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滚去洗,教好这死孩子,下次自己去洗,打碎一个,老娘扒下她一层皮!”
孟氏低着头,一阵应是,随即拉着楚容往小井走去。
晨起的井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手掌放入其中,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喜欢玩水么?香山村的井水冬暖夏凉,每天早晨,打上满满的一盆,可以舒舒爽爽的洗上半天。”
孟氏抓着麻绳的一端,将木桶放到浅浅的水井之中,看着捧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楚容,会心一笑。
楚容微微尴尬,一个那么大年纪的人却喜欢玩水,说出去叫人笑话,还好她现在是个孩子。
一桶水提上来,孟氏额头泛起了汗水,叮嘱道:“但这水桶太重,装上水更重,井水看着浅浅,一伸手就能碰到,但是水很深,掉下去就捞不到了,你还是孩子,还没这木桶重,十岁前不准到井边来玩,听到了么?”
楚容点头,乖巧道:“娘亲放心,我不会到井边玩的。”
“嗯,村子里的河水也不能去,神仙会抓人去吃掉的,而且天也凉了,抓鱼的事暂且不要去了,小孩子成群结队下河的时候最危险,知道么?”
“是,娘亲,我知道了!”
楚容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身体留在上辈子了,连智商也留在上辈子了。
身后又传来了刘氏叫骂,这次是嫌弃他们浪费水,也嫌弃他们手脚慢。
……
一连三天,孟氏吃住都在房间里,时刻不离楚长河和楚开霖。
中了蛇毒当天,两人安安静静的躺着,除了脸色难看一些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然,第二天夜里,两人开始上吐下泻,昏迷中诸事不知,整个房间变成了粪坑,恶臭熏天!
孟氏和楚开翰忙得脚打后脑勺,刘氏骂人的声音也停止了。
所有人,静静等待最终宣判。
“没事了,这是身体自然排毒,过几日就能醒来。但是,老二媳妇儿,你记住了,身体虚弱的人不可盲目进补,你别看他们瘦成一把骨头就拼命的喂好东西,容易适得其反,顺其自然便可,三餐清粥小菜,最多弄点清寡肉沫汤喝喝,待身体好一些可以下地,带他们去城里找神医看看,抓两幅药材固本。”
六爷爷捋着胡须,说着话,眉宇却带着担忧。
病痛,对于农家来说,完全是雨夹雪外加狂风肆掠,多少人选择放弃,自生自灭,活一天便赚了一天,尤其是楚家这种家世,将全部的进项用来供养读书人,一旦生病,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两人的病可不是小病,是拖一辈子的病!
果然,六爷爷的话刚说完,刘氏立刻就跳了出来,眉目笼罩着一层埋怨之气:“就不能治好了么?这么拖着,半死不活,家里哪有那么多钱来买汤药啊?”
儿子要念书考状元,闺女到了年纪很快就要出门子,样样都要钱。
而家中主要收入不过那几亩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老二一家子完全将他们推向深海啊,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六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也不让笑话,你如实告诉我…老二和六郎,是不是一辈子离不开汤药了?”将家中进项付出来来去去算了一遍,楚老爷子问得忐忑。
六爷爷似乎犹豫了下,视线在一屋子里神色各异的脸庞流连一番,沉着脸色点头:“想活着,只能汤药不离身。”
楚老爷子脸色一变,颤抖着手,低下头开始大口抽烟,烟雾缭绕,遮去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