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破涕为笑,调皮的抓了他的袖子擦去眼泪鼻涕,看着他故作嫌弃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不差,不就是年纪大了点,名声差了点么?
楚云所想,严卿自是不知,重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再哭下去,他的心都要碎了,真是、真是莫名其妙!
捂了捂心口,严卿道:“楚开墨那小子呢?不会蹲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吧?”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小东西这种妖孽,见了血还能面不改色。
楚开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真正正的孩子,见了血会害怕,自己身上染了别人的血更是恐惧入骨。
楚云小脸一垮,失魂落魄道:“他已经泡在木桶里整整一个时辰了,非得说身上有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啧,这是吓傻了,留下阴影了,造孽啊!
扭头看了一下呼呼大睡的楚容,严卿叹了一声,明明是一个窝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无奈道:“小百合守着她吧,我去看看楚…我们小弟。”
成功的看到楚云面色发红,严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楚开墨的确吓傻了,那么多血,睁眼闭眼都是血,如论如何也洗不干净,好像渗入了骨头身处,永远的留在皮肤上。
“洗不干净,洗不干净…”口中念念有词,楚开墨瞳孔隐隐涣散。
严卿暗道不好,果断上前就是一巴掌,道:“你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该想的是,小东西…小妹为什么这么做?你很聪明,想得到的,是么?”
脸颊撕裂的疼,紧接着面皮一阵紧绷。
楚开墨涣散的瞳孔聚合了些许,捧起一捧水,浇在头上,颤抖道:“可我就是害怕呀,感觉那些血流进了身体,洗不掉了。”
“谁叫你想这些了?小子,我告诉你,你想想你那用心良苦的小妹,你可知道,为了给你一个经验教训,小东西…小妹伤了根本?”严卿严肃道。
这话并不虚假,是他的人亲口确诊。
有些人就是这样,莫不相干的人管他去死。
却能够为了在乎的人付出所有。
此前不明白,后来慢慢想通了,楚容想借着他的口,告诉楚开墨血染布偶之事背后的真相,给这小子上一堂刻骨铭心的课,属于人心叵测的课。
有些事,楚容自己说出来,远远没有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震撼人心。
这一点,小东西算计颇深。
然后就是…借着陈氏练手。
针灸之术,小东西定然是初次接触,才会下手犹豫许久,才会力道掌握不够。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扎两根针而已,至于损坏根基么?这也太夸张了吧?
脑中各种阴谋诡计一闪而过,严卿肃着一张脸,看着楚开墨恐惧的脸上被震惊与焦急取代,隐隐欣慰,还好,还不是蠢得不可救药。
楚开墨忙道:“小妹她没事吧?伤了根基?是不是说以后的身后会很不好?和爹爹弟弟一样?”
完了完了,两个病秧子就快要压死一家人了,再来一个…摔,这日子没法过了!
严卿嘴角一抖,这孩子究竟听没听懂他的话?都说了小妹为了给他一堂生动的课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孩子却担心家里多一个病秧子?
“那要怎么办?不行,我得去给小妹请大夫,早治早好,免得以后有钱了也治不了…还得多赚银子,多多的银子…”楚开墨掰着手指头,什么恐惧害怕,什么担心焦急,完全财迷心窍,一脸市侩。
严卿:“……”
这家人就是疯子!
蓦然转身,甩袖走人。
直到看不到严卿的背影,楚开墨捂着嘴呜呜噎噎哭了起来,泪珠子顺着下巴滚落在木桶里渐渐发凉的水中。
诚如严卿所言,他不蠢,只是太小,有些事没人提醒想不到上面去。
严卿一番点拨,他就知道了小妹的意思。
但他觉得小妹的担心太过多余,都是一家人,三婶有必要陷害他们?
说得再多也不去亲眼目睹。
然,这件事从此在楚开墨心上扎根,也学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人心。
楚容醒来的时候,天色完全黑透,说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然后,楚容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往虚空抓了几把,略带惊恐道:“完了,这是瞎了么?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