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砒霜狠毒,但死者吃得不是很多,直到发作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不会太短,痛苦折磨。若是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大夫,兴许能够减缓两分痛苦,然,砒霜之毒,必然无救。
死亡是一定的,只是这死者却不是死于砒霜,而是死于窒息。
剧毒入体,孩子身体比不得大人,娇贵得很,过分疼痛叫他失去了挣扎求救的能力,糕点碎屑过分细腻绵柔,卡着咽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进而,在剧毒夺走生命之前,便叫孩子生生噎死了。
总之,尸检结果,剧毒有,但死亡,却是因为窒息。
可谓一大笑话!
蒋氏面色惨白,听着尸检结果,整个人被抽去了胫骨一般,软哒哒坐于地上,满脑子都是:是我害死了儿子,是我亲手害死了儿子。
剧毒折磨,呼吸扼制,儿子死的时候该多么痛苦?那时候她在干什么?抓着一伙计叫骂不休,完全没有看到儿子痛苦的模样!
什么是后悔,蒋氏第一次品尝到了。
若是可以回到当初,她一定会顾着儿子,而不是叫他孤零零一个人凄惨死去。
惨笑连连,蒋氏哭不出来,凄惨笑容更多了几分绝望。
“蒋氏活不成了。”楚容似乎自言自语。
身边的段白黎却是听得清楚,手掌有些迟疑,试探了下,终究握起了那只过分娇小的手,两个人的温度,第一次融合在一起。
一冷一热。
楚容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将手抽回来,而是任由自己将那只长了茧子的干爽大手捂热。
段白黎清冷如寒月的眉目竟是柔和了下来,如同冬日暖阳,当头而下,由四肢百骸蔓延。
仵作退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没有人质疑他的检测结果,这个老头儿迂腐不堪,至今孤家寡人,手中技能给他不愁吃穿的美好未来,也葬送他娇儿美妻的愿望,除了为官府卖命一生,他别无他路。
“仵作结果已出,然而,死者身上的确中了剧毒,那么,这砒霜何处来?”县令大人面无表情,锐利眸子一扫,落在楚楚身上。
沉声道:“你可是亲眼看到楚云亲手制作有毒糕点?”
楚楚被那剥开了的尸体吓得不行,这会还没回过神,被那眸子注视着,感整颗都冻僵了,下意识开口道:“我、我没看到,只、只是凭借推测,楚家会鲜花饼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楚云,既然不是我下的毒,那自然就是楚云了…”
啪!
惊堂木四次落下,楚楚心肝一颤,好似要跳出胸膛一般,等着大大的眼睛,惨白如鬼的看着县令大人。
“荒唐!人命关天,岂是凭借推断可以认定的?且你已言明,通这制饼手段者有二,为何认定了楚云?本官是否也可以随便认定,你…便是下毒之人?”
楚楚身躯僵硬,苍白小脸蒙上了一层冷汗。
县令大人冷笑一声,扭头道:“来,叫几个在场的伙计与目击百姓上堂来。”
一捕快行了个礼,而后快速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所有人低垂写眼帘,沉静不语。
“大人,小人是铺子里的伙计,当天就是小人卖给蒋氏母子二人饼子的,但是大人明鉴,所有饼子一个蒸笼里出来,没道理只有一块有剧毒吧?小人肯定大人,为小人做主,为我东家做主!”小伙计其实也不小了,看模样二十六七,眉目清明,一双眼眸却是精光闪烁。
段白黎突然俯下身,贴着楚容耳廓轻声道:“此人并非善茬,区区一个小伙计倒是屈才了。”
楚容皱眉,段白黎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太过精明的伙计怎么会甘心只当伙计?
果然…
好似得到了线索,县令大使人将那天售卖的糕点全部取了来,仵作再上,手捏银针,一点一点检测是否含毒。
片刻之后,仵作摇头:“并无,包括盛放鲜花饼之器具,半点剧毒也无。”
换句话说,只要那孩子倒霉,吃了唯一一块有剧毒的糕点,从而被毒死了。
“小人只是路过,看到一个孩子捂着喉咙,脸色憋得通红,好奇之下便驻足而观,谁知道这孩子很快倒在地上,并且再也没有起来。小人敢肯定,那孩子是吃了手中饼子才毒死的,不然,怎么可能倒地就死了?作恶之人也忒狠毒,一个孩子也下得去手,就该捆绑了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