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自己认定了老祖宗的意思,暗暗发誓今年过年整一整副猪头、猪尾巴外加三牲四物五谷六斋,用最大的礼数向漫天神佛、向祖宗十八代表示衷心感谢。
当然,这是她的心意,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因此,深埋心中,不可说,不可说。
此时被周氏提起来,还有些心虚,不免在心里又加了一条:元宝加倍,列祖列宗请多多保佑孩子们。
“那你就帮楚楚找一个就是,二郎认识那么多人,随便介绍几个叫我们楚楚挑一挑,这亲事还有不成的么?不过商人就算了,你也可以叫六郎介绍几个家里条件好的读书郎,叫楚楚选一个嫁出去不就完了?”
“说得轻巧,你还当楚楚是个宝贝珍珠嵌宝石的美玉啊?别忘了她刚从大牢里出来,谁人敢迎娶她?”孟氏气狠了脱口而出原本不想说的话。
毕竟事关一个姑娘的名声,外人怎么说无所谓,一家人再这么火上加油就说不过去了。
孟氏说完就后悔了,哪怕楚楚曾经害得云儿差点被当成杀人凶手,但她总觉得楚楚只是个孩子,不懂事的孩子。
周氏怒起,锋利的指甲直接划破孟氏脸庞,三道血痕触目惊心:“我楚楚入大牢是被谁害的?明明是杀人凶手,却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叫大人关了我们家无辜的楚楚!楚楚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现在还踩在她的头顶上,孟氏,楚长河,你们还是不是人?”
是,楚楚很惨,女人入大牢意味着下半生完全毁了,条件好的人家不用想,真要想,可以,考虑考虑当妾吧,前提是对方有心纳妾,众所周知,农家人清贫,能娶亲已经是耗费不少血汗钱,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养着一个妾室?
不过城里的公子哥倒是可以想一想。
又或者考虑远近村子死了婆娘或者家中贫困得难以揭锅的人家。
“大伯娘这话亏心不亏心?当中来龙去脉大家心里有数,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伯娘,说话可得小心了。”楚容步伐匆匆,脸色并不好,一看到家里打起来揪耳朵掐肉的两个女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周氏面色一变,唇瓣微微一哆嗦,连忙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楚容看了一眼孟氏脸上的血痕,觉得十分碍眼,走上去,将孟氏拉走,道:“娘你快点清理了这伤痕,抹点药膏,若是留下疤痕就难看了。”
孟氏不在意道:“都一把年纪了,有点疤痕算什么,只是五丫这是怎么了,今日回来得格外早,娘给你弄点东西垫垫肚子?”
楚容摇头,道:“娘别担心,没事。”
怎么会没事,刚刚分家,楚家三房就出了大事,很快,整个楚家乃至香山村都会知道了。
叹一口气,楚容道:“大伯娘好生回家,楚楚姐姐的婚事该由父母操心才是,我娘只是二婶子,管不到楚楚头上去,另外,我姐姐八月份出嫁,大伯娘赏脸可以前来吃喜酒,实在看不上最好当成不知道,毕竟,大堂兄功名还没有恢复,不是么?”
周氏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整张脸都憋得扭曲了,是啊,儿子功名还没有恢复,这会敢和二房有什么龌龊,不是彻底毁了儿子么?
心里狠狠一惊,周氏后怕的抖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那个,对不住啊二弟妹,你也知道,为人父母的,难免为了孩子的事着急上火,二弟妹就当成我今天没来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急匆匆奔出去,就怕二房记恨她,真的毁了儿子。
楚长河已经找好膏药等待着,周氏一走,他就大步上前,干净帕子擦去脸上血渍,轻轻抹上膏药,夸赞道:“我家娘子一如既往…很厉害!”
孟氏瞪了他一眼,这是在说她凶悍么?好气又好笑,扭过头,才发现五丫已经不在了,连忙催促道:“你快点去看看五丫,我觉得她不对劲,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楚长河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孩子?有心说出来,孩子自己会说,无心所说之事,那也是胡乱编纂的,既然孩子不愿意叫我们担心,我们何必凑上去?你快点整理了,整两个菜喂饱孩子才是。”
孟氏连连点头,心里几个五丫喜欢的菜浮现出来,正好家里有材料,做出来很快。
楚容直接找到楚开霖,这孩子一如既往埋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桌旁基本厚厚的装订书,显然竟然被翻阅,边角起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