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了,二得越来越像个粗汉子,往日的他活得最精致,连女人也不如他,可如今沾染上烟火气,和田地里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没什么不同。
其实她也变了,嗓门变大了,这点要归咎于包子。他每回跑到后院玩,到了吃饭时候总要她扯着嗓子喊才肯回来。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二得之间不是爱情,成了刻在生命里的亲人。可又有的时候,二得总会时不时的给她惊喜。臂如,上个月他拉她去栖霞寺看星星,还是趁着包子夜里睡着的时候去的,她连头发都没梳,他说晚上没人瞧见,他喜欢她发丝垂下来的样子。
想起来就会嘴角抿起来,她和二得,大概就是他叫她娘子,她叫他相公一样,天经地义没有道理可言。
她还在发愣,二得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拉着她走到旁边压低声道:“你吓他干嘛?”
卫辞一脸错愕,支吾道:“我……我就是吓吓他。”
听见她的话,陆渊满脸黑线,这是什么回答?他觉得卫辞自从生了包子以后,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以往总要在他跟前说自己很有头脑,他都没好意思拆穿她。
正说着,包子从身后钻进来,一脸的天真无邪,哪里有被她吓到的模样,不得不说,她家包子定力非常好。
包子说:“娘,我以后会自己尿尿了。”
她不以为意,长长的哦了一声,摇头道:“你上回也这么说过的。”
包子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会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很镇定的瞥了一眼他爹,转移话题道:“爹爹,我身上热。”
包子是个很腼腆的孩子,性格不像她,和二得倒是像得很。
陆渊这才想起来,“对了,我拎了两大桶冷水来,咱们放在屋里凉快凉快。”
说着就拎了水桶往屋子去,卫辞牵着包子也往屋里走,外头阳光很强,感觉走在地上都烫脚跟。
看着桶里凉凉的两桶水,卫辞拉着包子兴冲冲道:“二得,我能洗澡嘛?”
他顿了一下,眸光有些闪烁,唔了声道:“这水有点凉……包子可能受不了。”
“那把水稍微兑温一点,我和包子一起洗,我好久没和包子一起洗澡了。”
她欢呼雀跃地把包子抱起来,他突然来了句,“我能一起洗嘛?”
“……”抱包子的手一下怔住,悻悻回头,望着他殷切的眉眼,脸上有点红晕低下头,怨怼道:“包子还在呢!你怎么老不正经!”
二得脸黑了下,出了个主意:“那叫包子去找许翠花玩,晚间咱们再替他洗,怎么样?”
卫辞觉得主意很好,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把包子送到隔壁许家娘子家了,反正包子也喜欢没事就找小翠花玩。
送走了包子之后,大木桶设在里屋,四周下了帷幔,卫辞先脱了衣服坐了进去,水不冷不热刚刚好,觉得很舒服。
陆渊转头望见她一脸享受的模样,觉得好笑,她倒是容易满足,咳嗽了声道:“我进去了,你朝后面去一点。”
卫辞红了脸唔了声,往紧里头挪了挪,将外面的位置让给他。她背对着他,没敢回头,屋里静了一会听见水声滚滚,觉得木桶里的水往上升了些,原本漫至肩头的水一下子漫过了脖子。
她知道二得也进来了,两人都没敢动,虽说两人成亲快要十年了,可这青天白日的,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她蹲着换了个姿势。
二得也有些尴尬,将脸转了过去,含糊道:“卫辞,你是不是又胖了,我总觉得这木桶有些小。”
“……”
卫辞有些坐不住,屁股直往下滑,伸出手扶住木桶边缘,嗤了句,“你怎么不说你胖了,我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昨儿烧的红烧肉都是你吃光的。”
她有疰夏的毛病,天一热就吃不进东西,光喝两口热汤就觉得饱了。所以每年夏天都会瘦一大圈,倒是他,天冷天热都能吃一大碗。
他不以为意,“吃得多说明我身子强健,我不吃饱怎么去做生意?”
他的话总有理,可她就是不喜欢他同她讲道理,臂膀直愣愣甩进水里,扑棱一下水花全溅了出来,噘嘴道:“你要讲道理去和别人说,我最不喜欢你同我讲道理。”
她这一扑棱,气的大喘气,水波漾漾隐约还能看见山峦起伏,简直让人脸红,但是二得和包子一样学会掩藏,他咳嗽了声撇过脸,装作若无其事道:“好好,是我胖了,是我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