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会如何呢?
将不动,兵亦不动。
两军就这样立在烈日之下。或许也是一种厮杀,比的是耐力和毅力罢了。
这样子大概许过了半个时辰,盛柯的人马开始混乱了阵型,有些口渴的将士,便试探着,下马去不远处的巍水痛饮。
可,萧央和他的玄衣轻甲的将士们依旧纹丝不动。
盛柯身后,更多的将士开始感觉不耐。他们自然是怕萧央的,本来只是因为传闻而畏惧,经昨夜一战,那就是彻骨之痛了。他们也并非是自持人数而占绝对优势,因此不相信萧家军敢主动挑战。他们只是厌倦了这样惶恐的感受,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够藉此消除心中那与热浪一样汹涌的压力,他们不能劝说盛柯退兵,却也决然不希望就此正面一战,即便,他们有数倍的人马。
可正是这个时候,萧央动了,他一夹马刺,抽出长剑冲向盛柯。身后玄衣轻甲的萧家军也如影随形。
盛柯身后的将士们实在太多,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搞清楚这一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声嘈杂的军队中,有许多根本听不到前排同袍发出的警告声,待他们意识到危险的迫近,玄衣轻甲的萧家军将士们的战刀已经挡住日光,给他们带来人生中最后一片清凉。
……
盛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荒谬,他满怀愤怒是准备打马上前抵抗,可是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抵抗的,萧央的长剑已然向着面门刺了过来,盛柯茫茫然提了长.枪来抵挡。
在对峙的时候,人们常说一寸短一寸险,说得便是兵器,从这个意义讲,萧央是吃亏的,他的剑没有到的时候,盛柯的长.枪已经抵向他喉头的位置。
可是只是一刹那,不,比一刹那更短的时间,萧央就侧了身去,然后没有等盛柯再做出任何反应,长剑已入胸口。
就这样死了吗?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盛柯想要回过头去看一眼自己的战甲是否已经被穿透,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头颅已经转不动。那么,就再看一眼眼前的少年吧,少年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似乎斩杀了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是啊,他是萧央啊,根本不会在乎赏银,而升平将军府的人,亦从不在意官职,那个府邸,早已经是夕月王朝永不可超越的功勋了!
说书人爱讲一句话,那就是:说时迟那时快。
真的是这样,这一切都让人来不及反应。盛柯的先遣将军苏哲是眼睁睁看着萧央把剑送入自己的主帅的胸口然后在抽了出来,迸溅出的鲜血喷在那阳光下的少年的脸上,少年就眯起了眼睛,用手随意一抹,竟是慵懒而闲适的模样。
然后,苏哲的方天画戟就到了萧央的胸口——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不能说他不具备将领应有的素质——然而他的画戟并没有往前送去。这是个虚招,苏哲预料萧央是要躲的,因为刚才面对盛柯的长枪,萧央不就是往左侧了身子吗?
人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是相似的,所以苏哲虚晃了一招的画戟往自己的右侧,亦是萧央的左侧刺去……可,萧央并没有往左躲闪,不,是他完全没有躲闪!他就是从苏哲的画戟刺向自己的胸口到虚晃一招错开这一瞬间,比一瞬间更短的刹那,迎着画戟劈出了自己的剑,砍下了苏哲的头颅的。
苏哲很想问:
你为什么不躲?你怎么知道我只是虚晃的一招?
你哪来的勇气?
还有,你的剑用得不对,剑是用来刺的,用来点、迫、抹的!那又不是大刀,你怎么可以用来砍人呢?
可,也是来不及问了,他的头颅已经滚入尘埃,不知被谁踩在了马蹄之下。是的,萧家军是不搜集头颅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他们的功勋也从来不用谁的头颅来衡量,即便此刻眼前的是一品大将军盛柯和从二品将军苏哲的头颅。
……
此刻,战局中尚且有资格发号施令的副将吴保战栗了起来,太可怕了,这算什么呢?如果都要这样,仗该如何去打?
以一敌百?吴保相信,如果萧三爷不累的话,他可以一直在己方的军队里厮杀下去,且,无人抵挡!这算什么?!难道自己应该用人海,让萧央耗尽体力后不战而亡妈?那么这四万人够也不够?
不不不,不是萧央一个,还有那玄衣的萧家军!每一个都是杀戮着的刀枪剑戟,神色肃穆,无悲无喜,无忧无惧,似乎没有知觉地前进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