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向兰亭的目光,竟然带了几分祈求。
仿佛被人骄纵地张牙舞爪的猫儿,忽然受了伤,霎时有些心灰意冷的痛楚,这与平时反差太过的楚楚可怜将兰亭惊倒,他再顾不得骄矜难过,急切解释:“之前因为‘烽山’的死士,口中都是断肠草的毒,这种毒毒性霸道,在血液和唾液中蔓延极快,说是见血封喉,并不夸张,但是,此毒性主攻心,而我之前给你们准备的香袋却都有清心解毒的功效。
“萧央的筋脉未断,右臂自然是不妨的。我在这两日又特意配了些针对断肠草的解药,刚已经给萧央外敷内用,十二个时辰,服药三次,定能解毒。
“……我刚才见你眼中只有他,又妒又气,才故意吓你。你也知道,我……”
兰亭看沈灵犀模样怔忪,不禁住了口,问:“我说,你有没有在听?”
沈灵犀听兰亭详细解释,心中早信了七分,只是一时间未缓过神,听兰亭问,却郑重行了礼,道:“多谢!”
听灵犀言谢,兰亭只觉得口中发苦,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休息,今夜,我自守在他身边。”
沈灵犀想要留下,却也知道不妥,只得告辞,待要出门,却又回头,轻声道:“辛苦你了,请照顾好他。”
兰亭点头,默然。
第二日辰时,沈灵犀来到枫晚阁探视萧央。
兰亭瞧着她乌青的眼,问:“一夜未睡?”
灵犀心下一怔,瞟了兰亭一眼,似乎嫌他唐突,却蓦然低下了头。兰亭眼神清澈,明明白白流淌着心痛和责怪,让人忽然有些心虚似的。
兰亭唤了一声,墨痕笑嘻嘻走了进来,捧着的盘子上,一碗香气四溢的粥,并着两盘清淡的小菜。
墨痕将粥菜布置在桌上,笑着请沈灵犀:“兰爷猜着您没有用饭,特意让厨房准备着的。这粥是兰爷亲手搭配了材料,小的一大早就起来熬着的。”
沈灵犀正不知如何答话,却忽然听床上咕哝一声,萧央迷迷糊糊问:“是什么这么香?我饿了。”
兰亭晦气道:“墨痕,去把萧央的药汤端来。”
看着黑漆漆的药汤,萧央皱紧眉头,道:“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吃药?”
“吃了药,才许喝粥。”兰亭笃定了不肯让步。
好容易吃了黑漆漆的药,又巴巴等了一刻钟,萧央面前却摆了白生生一碗白粥,他疑惑问:“为什么和灵犀的不一样?!”
墨痕陪了笑安慰:“兰爷吩咐了,萧三爷三天里,只能用些白粥,过了三天也就好了。萧三爷手臂不方便,小的来喂你吃,来,啊——”
在一片肆意的香气中,被个滑头的小厮喂着,吃一碗寡淡的白粥,萧央看兰亭和灵犀的目光,就有几分幽怨……
瞧着萧央精神还好,沈灵犀的眼角倒多了几分笑意,安心用了早饭,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问萧央:“有力气审那人吗?”
萧央点了点头。
沈灵犀带了昨夜抓住的人,拿出他口中胡乱塞着的布条,解开了穴道却顺势卸了此人的下巴。虽说卸了下巴的人说话说不清晰,倒是先让他息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萧央还惨兮兮地倒在床上。沈灵犀只好亲自来审。
问:“你是什么人。”
……
问:“谁派你来的。”
……
问:“你是‘烽山’的人?”
……
问:“李大人他们是你动的手吗?”
……
沈灵犀心头火起,窜到那人身边,扬起手要打,手在空中被人拿住,回头看却是兰亭。她急道:“放手,他嘴硬,我便砸开他的嘴。”
兰亭摇头轻叹:“着什么急,没的脏了你的手。墨痕,给你家主子倒茶,润润嗓子。”
沈灵犀怒急交加,正是口干舌燥,果然沉着脸坐回去喝茶。
兰亭在黑衣人周围转了两遭,笑了笑:“爷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少吃一些苦头。”
黑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索性闭了眼睛。
兰亭向着沈灵犀笑:“再喝一盏茶,清净歇一会儿,怕他一会儿急着招认,聒噪了你。”
灵犀看他笃定的模样,有些疑惑,忍不住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萧央,再看看墨痕,几个人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一会儿,更加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