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辛面色不快,他与苏亦清并不算好友之交,甚至两人见面次数寥寥可数,还不至于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虽两人被迫在同一阵营里,不得不友好合作,再且两人初见时,苏亦清敌意明显,一时竟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罪过了这位苏府公子。
“看够没有?”
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苏亦清回头望着身后的林承辛,果不其然这冷面公子一脸面无表情,对人就一直没有好脾气过。这书房几步就能丈量完,他耸耸肩:“一览无遗。”
忽略掉他莫名其妙的挑刺,林承辛绕到桌前坐下,将桌上摊开还未来得及审阅的公卷收好:“有话直说。”
苏亦清环顾了一周,书房内已无其他可供歇息的椅凳,他挑眉看着坐靠在雕花桃木大椅的林承辛,还真是把他当做了不速之客,他也落得自在,四处踱步摆弄着屋内的陈设:“我原以为你在襄州过得不会比在林府差,这么一看,你过得也挺苦。”
“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过上富商权贵的日子,无谓什么苦不苦之说。”林承辛从柜里拿出函筒,放在桌上:“讲正事吧。”
没有享受到待客礼遇的苏亦清站的脚酸,四处踱步摆弄着书房里的花草,漫不经心道:“方才我清楚明白的告知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奉命来迎你回京的。”
林承辛无言,苏亦清望了一眼桌上的函筒,嘴边噙着笑,细说着事出原因,语气云淡风轻仿若外人般事不关己:“端贵妃诞下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就给还在襁褓里的小殿下封了安王名号。太子更加不受待见,朝中那些老臣各个人精,一眼看破当前朝中局势,倒戈的倒戈站营的站营,太子处境窘迫,这次让你回京,应是有动作了。”
与自己猜得大致相同,林承辛抿唇沉思。太子此次要做的定是巩位的大事,若不是怎会只派苏亦清一人秘密前来。在淮南王和新皇子的威胁下,太子要夺得皇位,首要做的就是夺兵权。
“苏侍郎也倒戈了?”苏坤作为户部之首,与六部共事,与之平衡权力,若他没查错,包括户部在内的四部是太子阵营,其他两部对太子都持观望态度不予表态,苏坤若是倒戈,连带着动摇其他几部,太子之位才是真的危险了。
提及他爹的名字,苏亦清垂眸轻笑:“他不在稳操胜券之时,是不会轻易反背的。倒是你林府,首富堪作小国库,入了这趟浑水定是要削下一层油水不可。”
他早已料到,林国正也曾告之定会全力支持,让他不要有负担。话虽这样说,但林家坐上这首富之位,靠得就是林国正白手起家,他于心不忍一位老人的全部心血去为他人夺位做嫁衣。
他要做的,就是在夹缝中保得林家安生无事。
“太子如今要我如何?”长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林承辛启唇问道,他一商贾之子能被太子看上的,就是那不属于他的林家家业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若他要得权,皇上退位还不知是什么年间,中间变数太大,况且,”苏亦清看着他:“襄州离边关仅隔着一个郡县,你定知道淮南王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林承辛敲击桌面的长指一顿,淮南王意图不轨,训兵征兵为的就是叛变逆谋,在京都时从未关注过宫事,城内歌舞升平,若不是他出了京,淮南王一事他亦不可能知晓。边关之事仿若被隔在城外,竟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这逆谋之事行得如此明目张胆,却没有一张折子上奏过,你就不觉得奇怪?”苏亦清弹了一下挂在笔架上的狼毫,那是方青山回卷文的官用,狼毫被弹得上下摇晃:“不说其他郡县,难不成方州长也不将此事传折子入京?”
林承辛皱眉,他早就猜到定是有人拦截了消息,无论是入城的折子还是出城的折子,通通都被拦截下来。方青山曾说已有好几年未与京都有过官家联系,已然成为一座被皇朝抛弃的孤城,实际上不是,襄州不是孤城,拦截了一切外来消息的京都,才是被人谋划包围的孤城。
“你认为是谁?”林承辛抬眸,谁会有这手段拦截下各大郡县的折子,阻断京都对外联系?
“能做到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追查起来颇费心力,查得深牵扯的人也多,倒时拔起一条阴暗链也说不定。”苏亦清摆弄笔架上了瘾,上下拨拉着。太子身边的人都是有关有职,说不定也有些密子参与其中,反倒是林承辛一个无官无职的富家子弟,钱多更加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