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辛望着他,方青山被烈酒呛了一口,咳了好久才顺过气来:“好久没喝了,真是烈。”
说罢又猛灌了一口,林承辛抬起手将酒坛子夺了过来,声音沙哑低沉,几乎失声:“别喝了。”
擦了擦落在胡子上的酒液,方青山靠在椅背上,两人沉默许久,屋外的鸟鸣声传来,带来一些生气,方青山叹口气:“你打算怎么做?”
慢慢阖上发红的双眼,眼睛得以湿润,刺激得想要落泪,林承辛撇开了头,声音空灵可怖。
“报仇。”
望着敞开的大门,能够看到府院里的景色,三角瑾的幼苗在抽芽,到了明年这时,应能开出一片不错的园景来。方青山不言,果不其然,宁辛安坠桥一事,定是有幕后主手,听他的语气,许是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罢了罢了,”方青山摆摆手:“你自行去罢。”
半晌,方青山才起身,望了一眼空洞无神的林承辛,衣摆下全是泥污,也不知昨夜几时才从河边回来。怅然的轻叹一口气:“你已经一整日没有进食了,将这补汤喝了罢。”
林承辛仍保持着木然的模样,仿若已经成为一具木偶,让他缓和下来也需要时间,方青山摇摇头:“想必辛安也不愿见你这模样。”
听见熟悉的名字,那双空洞的眼有一刹那有了生气,林承辛怔楞的抬起头,方青山拍拍他的肩,留他一人整理思绪。
园中的三角瑾随风晃荡着有些蔫蔫的绿叶,四喜正小心翼翼的给它浇水,时不时探头想往厢房这边看。
林承辛望着那片新幼苗,握紧了拳。
曾卫华!
*
已经第三天了,饶是好性子的苏亦清也有些焦躁,成日在军营门口翘盼着,望着那条空荡荡的官道,心急如麻。
昨日,杨武带兵训练时,抓到了十几个地方探子,鬼鬼祟祟也不知想打探什么,被擒之后咬舌自尽了。杨武差点气得派兵去偷袭淮南王,硬生生被苏亦清拦住了。
这急性子,没有人压着他,都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感觉对方蠢蠢欲动,连杨武都不再粗心大意,认认真真巡逻起来。
这万一就打过来了,没有主帅还打个鬼啊!
杨武满头大汗的训兵结束,准备去好好洗把脸,就望见苏亦清在左顾右盼的等着什么,杨武面色不太好看,这些少年公子哥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料,哪有都上了战场了还回家探个亲的道理。
狠狠拍了一下苏亦清的肩,他吃痛的转过身来,杨武不屑的撇撇嘴,果真是养尊处优,轻轻一打就疼得龇牙咧嘴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官道,杨武面色阴沉:“林承辛还没有回来?”
“应该就回了。”苏亦清轻道,心里也没有谱,说好的三日之内归来,这眼见着都第三天傍晚了,这事千瞒万瞒,手下兵士已经三日没见主帅,这要是传出去主帅不在军营,乱了军心就不好了。
杨武果不其然的骂了起来:“你们把战场当什么?儿戏吗?我要上报太子,这就是死罪!”
苏亦清有些头疼,正想着怎么安抚暴躁如雷的杨武,官道尽头传来了马蹄奔来的响声,两人齐齐往那头望去,一身轻甲的少年郎君,御马朝他们奔来,扬起了一道尘。
“林公子!”苏亦清远远地招手,杨武也如释重负,林承辛拉扯缰绳,红棕骏马停在两人面前,林承辛面无表情的翻身下马。
苏亦清有些惊讶的望着他,站在眼前的少年郎君仿若变了一个人,身形消瘦了不少,双眸里多了一层狠烈,苏亦清稍怔。
看来那位宁公子是真出事了。
杨武倒是不知道这弯弯绕绕的,一拳朝他挥了过去,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林承辛的腹部上,步履翩跹的倒退了好几步。
这一击让杨武和苏亦清都有些愕然,没想到林承辛竟然没有躲,按照他的武力,这一拳也不至于打得踉跄倒退啊。
看他神色十分不好,脸上有些发白。杨武看他这副模样,竟有些内疚,他这一拳可真是实实在在没有留情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亦清在一旁望着林承辛若有所思。
“你没事吧?”杨武看他直起腰板,小心问道,这临了上战场,主帅要是被他揍出了事可就完了。
林承辛缓了缓,摆了摆手拒绝了杨武上前搀扶的好意,面色颇为冷峻:“杨将军,我要在近日迅速剿灭淮南王,还望杨将军放下之前的成见,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