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紧张的试探:“三少爷,宁恩公她怎么了?”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低沉着嗓音:“没什么,你退下吧。”
清荷急的跺脚,三少爷唤她退下是要亲自为宁恩公更衣沐浴吗?这怎么可以!慌张得问:“三少爷您用冷水做什么?”她月事在身可不能碰冷水啊!
林承辛将又一次作乱的小手塞进被褥里,将心思分了一些到那个丫头身上,平日里从不多事今日为何如此聒噪:“给她降温去热。”
清荷慌得脱口而出:“不可以!”
他皱眉,果真这个小丫头是知道什么的,他起身撩帐走出去:“为何?”
“因为……因为恩公她有旧疾!不可以碰凉水。”林承辛见她吞吞吐吐,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被他吓得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清荷伏地跪下支支吾吾,林承辛明上几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清荷伏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林承辛严肃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清荷震惊的抬起头:“三少爷你……”
果真。
林承辛在案几前坐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几日前。”“这就是她急忙要回襄州的原因?”
清荷不知道,那日宁恩公一夜未眠收拾行囊,后来慌慌张张告诉她理由,清荷老实回答:“好像是为了躲一个人。”
林承辛皱眉,是醉酒那夜他轻薄她之后才起得这个心思的吧,俊脸上浮上一层红。
……他怎么会知道她是个姑娘啊!
完全不觉得自己轻薄一个男子又有何不妥,林承辛轻咳一声:“她有什么旧疾?”
被问及如此私密之事,清荷结结巴巴半天:“是……月事。”
“那是什么?”
清荷红着脸解释了一通,林承辛不由脸红了,他在外长大回府时已是弱冠之年,根本没人跟他讲这些常识。
他又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端起少爷派头一本正经的重复:“不能碰凉水,不能吃辛辣,不能着凉。”
清荷懵懵的退下了。
*
端着一盆冷水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儿呓语不断,额头的汗细细密密,清秀的小脸上绯红一片,两条秀眉紧紧皱着。
将毛巾泡进冷水里浸湿,拧干,林承辛捻起袖子轻轻将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片刻的冰凉让她舒服的喟叹出声,迷迷糊糊得喊热。
林承辛抓起她又乱动的手,轻轻捻起她的袖子,深蓝云袖寸寸上撵,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用湿毛巾轻轻擦干净,褪去些许热气,床上的人儿乖巧了不少。
“唔,”宁辛安嘤咛一声,短暂的清醒她手舞足蹈抗拒他的触碰:“别碰我!救命!”
林承辛眼里蕴满了心疼,他细细安抚一字一句的哄她,宁辛安睁开迷蒙的眼,努力的看清藏在迷雾中的人,那道熟悉的轮廓和温柔的话语,温热的泪从眼角落下。
“馒头,救我。”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度渡给她,林承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诉情肠。
“我来了。”
体内的火焰汹涌般的情潮仿若顷刻褪去,她闭上双眼,泪水打湿了脸。
她得救了。
意识又遁回混沌中,她昏了过去。
反复用湿毛巾给她擦拭,她终于不再难受得呻-吟,沉沉的昏睡过去,林承辛细细为她盖好被子。
林承辛坐在床边,内心复杂的看着沉睡的她,谜底揭穿之后,谜面一层层褪去,很多事情得以昭然。
宁阿婆还在世的时候,家里是一个又小又破的草棚,逼仄窄小的小棚里硬生生摆下了两张木板床,连转身都很困难。小小年纪的他特别喜欢她,就连睡觉都要闹着和她一起,却总是被她打哭撵走。
宁阿婆每次都会搂着他睡,他也会问,宁阿婆就安抚他,说宁辛安长虱子,和她一起睡会虱子会爬啊爬啊爬到他身上去,吓得他再也不敢吵着和她睡了。
她长虱子一直长到宁阿婆去世都还在长。
林承辛捏捏鼻梁,轻笑。
后来被方州长收留,他如愿以偿的和宁辛安住在了一个屋。方州长最喜欢逼迫他们两练字,小小年纪的林承辛非常喜欢书法,但她就不是了,每回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