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不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 也不是冷情之人。自她在襁褓里睁开眼看清楚自己这一世的爹娘时,她能感受到那对夫妻眼里的喜悦。
虽然被迫自幼离宫,可鲁王与王妃对她的疼爱丝毫不减少。没有哪位藩王会将兵权虎符交到女儿的手里,可她的父亲这样做了,就是为了让她能在危机时候在宫外有自保的能力,也是让她有朝一日能够回到鲁国,哪怕那个时候作为父亲的鲁王已经不在了。
她生来不幸,因为体弱多病,不能像健康人那样生活,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喝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
她生来幸运,她拥有这个世上最好的父母,有这个世上最好的兄长,如今也拥有最好的爱人……
“除夕前我必须要能站起来。”柳淑淑对大夫道,“不管用什么法子!”
大夫很是犹豫:“郡主如今还是多卧床休息为好。”
“不行!”柳淑淑果断否定,“我必须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且必须是最好的状态!”
大夫犹豫不决。
这次诊脉,柳淑淑将所有人都挥退出去,只留下这位医术高超的御医。
大夫垂眸低声道:“郡主若想除夕前下床,自如行走,必须是要扎针,而且要下猛药。可这样对您的身体负担太大了!”
“那就这样做!”柳淑淑态度坚决,但还是嘱咐道,“还请您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就说这是普通治疗。”
大夫张了张嘴,他想说,这种治疗方法实际上是在透支一个人的生命力啊,可对上柳淑淑那平静的眼眸,大夫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除夕,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
然而今年谁也没有心情放在过年上。
萧慕延正在军营里安排开春后的政务,突然只觉得余光里走来一个人影,抬眸一看,一身戎装的柳淑淑正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
萧慕延大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冰天雪地的,不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出来又想生病吗?!”说着,赶紧走了过去,确认柳淑淑手心是暖的,这才松了口气,又眼神不善的看着随行的吴嬷嬷等人,“郡主不懂事,嬷嬷是老成的人了,也不跟着劝着点?”
柳淑淑抢在吴嬷嬷说前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都在床上躺了快十来天了,我这不是好了吗?哪有那么脆弱了!”
“那你也不用来军营啊,有什么事派人喊我一声不就成了。”萧慕延对她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一点重话也舍不得,“等会儿记得喝完姜汤驱寒。”
“你们啊……”柳淑淑无奈道,“你们总是拿我当小孩子,还当我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呢?都说鲁国被破,鲁王一脉的气运断了,我要是在躺下去,怕是再过几天外面就要传言我这个便宜郡主也死了呢。”
“胡说什么!”萧慕延是真急了,“那些风言风语理他做什么!”
“风言风语不止,势必会影响军心民心。”柳淑淑轻轻握着萧慕延的手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若是身子真不舒服了我肯定立刻告诉你。”
萧慕延不放心的又仔细打量着柳淑淑。她面色红润,背脊挺拔,的确是一副健康的模样。
“明天你要去校场?”柳淑淑问道。
萧慕延点头。
这也是越骑军的惯例了,新年全军会有三天假期,但今年情况特殊,大军也就是除夕休整,随后就会进入备战状态,每日操-练。在除夕这一天所有主将副将以及府衙官吏都会去校场鼓舞士气。
柳淑淑太清楚鲁王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了。凡是与鲁王宫有关的事情,都会牵动着整个北方,更别说是与鲁国紧密联系的越骑军了。
“就像去年那样,明日我也去吧。”柳淑淑说道。
萧慕延一愣,下意识反驳:“你是知道校场的,那里可是一大片空地,吹上半日冷风,你是不要命了吗?”
“哪有那么弱不禁风了。”柳淑淑自嘲一笑,随即肃然道,“我若不出席,你猜外面会有多少流言出来?果然啊,不仅现在的鲁王刘昱瑾是个怂蛋,那个鲁国郡主也是个经不住事的……”
“胡说!”萧慕延急急打断她,“刘昱瑾也配当鲁王吗?!你何必与这种人比,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