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当即抚额:“太皇太后已是灯枯油尽,皇后与王家守着皇弟,父皇若无心废黜,那云贵妃之子……”
此时已不敢轻举妄动,他再深思熟虑也猜不到皇帝心思,片刻之后,秦府来人送了信过来,寥寥几句,叮嘱他千万安分,人都没有来。
他当即明白过来,同平常一样,才是最稳妥的。
慌乱不得,只能继续关注着宫里动静,即刻让人仔细盯着些,顾今朝一旦醒过来了,立即通知东宫。
二人一起吃了点茶,等了一等,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再等,宫里传出了消息来,周帝宣太子进宫。
李煜看向谢聿,后者沉吟片刻:“顾今朝还在昏迷当中,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若是问起,只说不知,本来也不可能是东宫做的手脚。”
那是当然,不过君心难测,总得有所准备,李煜沉声道:“若有变故,便命人将旧事翻出来,小皇子还小,有的是时间周旋。”
谢聿当即应下,坐了一坐,出了东宫。
乘车回了世子府,何老五才将客人送走,见他回来说是秦家来人问过了,都惦记今朝,此时谢聿倒像没事人似地。
回了屋里,斗篷解开来了,随手扔了一旁,何老五走了过来,直低着眼:“世子可要去宫中看看?”
谢聿回身坐下,不急不慢地:“去,当然要去了,这时候撇清干系岂不引人怀疑。”
何老五有心给他倒茶,才一伸手,茶壶就被谢聿拿走了去,他目光浅浅,盯着五叔的手臂,还直叹着气:“苦了你了,这两日好好将伤养好,不必但心,剩下来的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话虽如此,可何老五还是担心:“公主得过两日才能醒过来,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点?”
谢聿一手搭在额间,轻轻点了两下,姿态慵懒:“无事,这两日让他们惶恐一惶恐,等她醒了,她做她的公主去,都回归正轨,才是最好。”
说着看时候不早了,又站起来了。
他就是装装样子,也得进宫去瞧瞧,出了世子府,才要乘车离去,一辆马车已是先横了过来。
谢聿这回出门可未穿厚衣,只一身朝服。
他才站定,顾原泓从马车当中跳了下来,几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来抓他的衣领,躲避都是本能,谢聿偏身,身后侍卫队当即涌了出来,将顾原泓团团围住!
他已是怒不可遏,目光灼灼:“既是世子府来人接的,怎地人不在世子府,反倒出了事!”
这般跳脚模样,令他想起了当年的穆庭宇,谢聿脸色不虞,只是扬眉:“世子府接了她来是事实,她出事了也是事实,但你这般模样,可是要定本世子的罪?你是她的谁?可笑至极。”
顾原泓冲动之余,冲到了世子府,见他一脸不屑,更为恼怒,可他瞥着谢聿眉眼,冷静不少,恨恨将面前的侍卫推开,便不动了:“今朝现在养在顾家,她是我妹妹。”
妹妹这个称呼,给他就是。
谢聿回身上车,才不理会:“好,是你妹妹,那就是你妹妹罢。”
早有人给他掀开了车帘,他缓步上车,再不回头。
急得顾原泓在后面动起拳脚来:“你干什么去?”
谢聿心情似是不错:“能干什么去,进宫看看你妹子,醒了没有?”
车帘放下,他再不理会窗外鼓噪,阖上了眼。
到了皇宫北门,谢聿拿了腰牌,却不得进,还是侍卫进去问了,才说是晋王爷也在宫中,让他通过了,宫中守卫森严,到了德轩殿前,巡逻队更是一遍一遍走过。
本不该来后宫之地,可此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谢聿走进德轩殿内,自然有宫女迎了他往里走,问了爹娘,说在内殿,他跟在宫女身后,快步走进去,才一抬眼登时愣住了。
本应该两日后才醒的人,顾今朝靠着软垫坐在床边,此时竟然已经醒过来了。
他目光沉沉,大步走过去,不由皱眉。
今朝的额头上破了一小块皮,是摔倒时候划破的,除此之外,身上并未外伤,她低着眉眼,一身彩裙已换成了普通衣裙,面无表情地绞着手。
顾容华坐在床边,擦着眼泪,一直在哭。
谢晋元并不在此处,景岚在旁边一直劝慰着她:“少掉点眼泪吧,今朝这不是没事了吗?没事就最好,老太傅都说她福大命大,你就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