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老爷和沈夫人也是跟着抹眼泪。
这些围观人当中总有不熟悉情况的人,静悄悄的问道,“沈家媳妇呢?怎么没出面,我记得是个顶好脾气的小娘子。”
“嘘,别讲了,之前就已经被赶走了。”
“赶走了?”
“之前为了嫁妆闹的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
沈辅林起身的时候听了半个耳朵,忍不住皱眉,心中却有些不屑,一个村妇,当初娶她不过就是看着贤惠,又带了丰厚的嫁妆,如今他是状元郎了,要是那知趣的应该自请下堂才是,竟然还厚脸皮来要嫁妆?
难道这些年吃住在他们沈家,都不算银子的?
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他马上就迎娶徐阁老的外甥女了,这种嫡女自然和村妇不同。
到时候把娘子带回来,少不得要让这些相邻们开开眼界。
不过中状元的喜悦不过几日就被冲散了,沈辅林在家中住了几日,有些烦不胜烦,他住的东厢房已经漏雨了,春日春雨下起来缠缠绵绵的,却没有钱修缮,只能拿了木盆接,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当然这些都能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祖母的脾气。
每天晚上都要母亲赵氏去伺候着,他已经看到母亲瘦了一大圈,至于用膳的时候更是要让母亲去布菜,他娘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却还要站着伺候祖母……,他一个做儿子的却坐在一旁吃饭,委实有些难以下咽。
这一天晚上,沈辅林被滴答的雨水声吵的不行,豁然起身,想着去宫房小解,结果黑漆漆的却是碰到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抽泣。
沈辅林吓了一跳,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靠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娘赵氏。
“娘,你怎么了?”
赵氏急忙把手藏在身后,说道,“我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过两日不是要启程会京了?别是熬夜坏了身子。”
沈辅林却是脸色铁青,问道,“娘,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
沈辅林却是不信,拿了灯笼去照看赵氏,又去拽她藏着的手,这才看到上面竟然被烫伤了,还翻出红色肉来。
“这是谁弄的!”
沈辅林大怒,想着只要找到是谁欺辱他娘,他一定要为他娘出气,以前他没有功名在身,但是现在好歹也是官身了,在这小小的奎县,就是县太爷也会给他几分颜面,有什么可惧怕的?
赵氏显然是压抑太久了,在儿子担忧的眼中终于哭了出来。
原来沈老夫人喜欢抽旱烟,每次点火的时候太快就点不着,太慢就容易烫到手,当然这些倒也不至于把手烫成这样,主要还是沈老夫人……,她有时候脾气上来就喜欢拿旱烟火烫人。
赵氏已经是许久没伺候过人了,更不要说她本身就有些手笨,所以时常出错,沏的茶水太热了,让沈老夫人差点烫到舌头,又或者捶背的时候手上力气太重,又或者太轻,总之在沈老夫人看来赵氏笨手笨脚的就像是故意折磨她这个老太太一般,不然当初姜秀娘做的那般轻松,怎么赵氏这般难?
所以越发的对她存有怨气,手上的动静就更大了。
今天晚上沈老夫人眯了一觉起来要吃茶,赵氏却拿了冷茶过去,因为赵氏忘记把茶水温在藤壶里。
沈老夫人自然大怒,让赵氏重新去沏茶,先是把刚沏的热茶泼在赵氏的身上,这还不算等着点了旱烟,又拿旱烟去烫赵氏的手背,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自睡过去。
赵氏出了屋子,越想越是难过,坐在柳树下哭泣,正是遇到了儿子沈辅林。
沈辅林听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应,祖母脾气是有些大,但是老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有些怪脾气……,并且祖母虽然折磨他娘,对他却是言听计从,疼爱万分的,他要如何帮母亲出头?
忤逆祖母是不孝!
赵氏原本还抱着几分希望,看到儿子先是不知所措,等着到后面冷下来的目光就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心中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沈辅林安慰道,“娘,以前祖母不是没这样吗,如今怎么这般了?”
“以前呀……”赵氏想起任劳任怨的儿媳妇姜秀娘来,只觉得愧疚的不行,当初她要嫁妆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心寒,可是等着伺候过婆婆之后她才明白,姜秀娘到底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