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许星洲在呼呼的风声中,这样道。
许星洲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世界遥远的呼喊。她听见风的求援,听见海的哀求,听见自己心里那个痛苦挣扎的女孩拍着门求救。
——可是,可是。
她眼眶滚烫地想。
可是,秦渡分明更加糟糕啊。
他拥有一切,喜新厌旧。他对待自己的人生尚不长情,对待活人更为挑剔,许星洲平凡得犹如千帆一般,和须弥山下的芥子、沧海中的一粟也并无不同。
许星洲面对他,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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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是一个人回的学校。
她刚拒绝了林邵凡的表白,总不能再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路并肩走回学校,许星洲毕竟不是傻子,拒绝完就找了个晚上要上课得先滚蛋的理由——先溜了,林邵凡一路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连挽留都没来得及——许星洲就钻进公交车,逃得无影无踪。
然而事实是许星洲晚上没课,只是明天有两节选修。程雁和她选了差不多一样的课,早已把自己归类为五一假期开始的自由人——三点多的时候就给她发了短信,说自己取了票,要滚回家了。
许星洲从公交车里钻出来时,路灯都亮了起来。
那大风几乎能将人吹跑,融融细雨呼一下子糊了她一腿,将裙子牢牢黏在了许星洲的腿上。
许星洲买的最后一把伞经过昨晚的大风也没了,她只得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可怜的小帆布包顶在了自己的头顶……
……今年买了三把伞居然还要淋雨,人生怎么可以这么惨啊。
许星洲顶着小包,在雨里跑得透湿,没跑两步就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雨,躲进了旁边的工行ATM。
外头雨势相当可怕,ATM由磨砂玻璃围着,外头犹如被水柱冲刷,透过玻璃只能看到路灯破碎的光。
许星洲茫然地看了会儿,只觉得鼻尖有点发酸。
她今天,无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许星洲摸出湿乎乎的手机,准备给李青青发短信,让她别上自习了,来工行ATM这儿来来救救这个学期丢了三把伞的倒霉蛋女孩。
然而她刚把手机摸出来,连锁屏都没开——
——ATM的那扇磨砂玻璃门,突然就被拉开了。
刹那间、漆黑的大风和雨,咕噜咕噜地灌入。
而与那大风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个子高大的、裤腿淋得透湿的青年人。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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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激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进来的那个人穿着双许星洲白天见过的鞋,许星洲思考了半天,才有些迟钝地想起自己应该是在华言楼门口见过。
华言楼门口人来人往这么多人,为什么会偏偏记住这么一双鞋呢……
许星洲其实平时根本不会思考这些东西,可是那段时间却莫名其妙的思绪缓慢,纠结于一些很小的细节,呆呆的,甚至不能思考。
像是她与世界之间隔起了一层凉凉的塑料薄膜。
——连试图碰触,都会漾起一层阻隔她的雾。
哦是了,许星洲半天才想了起来,要抬起头才能判断这双鞋是谁的。
可许星洲连头都没来得及抬,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许星洲。”
那个人将那把印着小星星的伞收了,伞面的水哗啦啦地挤在大理石地面上。那个空间其实相当狭窄,许星洲呆呆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秦渡居高临下地道:“许星洲,我给你发的微信你为什么不回?”
许星洲:“……”
“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秦渡不爽地道:“师兄如果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不是让你直接指责我的吗?”
是了,秦渡似乎是这么说过的。
他很久以前说过,以后不舒服就要和师兄说,师兄不懂,可是会改。
许星洲懵懵地道:“……没有吧。”
我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的,许星洲其实是想这样说的。我从昨天晚上起就觉得世界开始变得糟糕了——可是她连把这句话说完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话是不能说给秦渡听的,他又能做什么呢?许星洲想。程雁去哪里了?
秦渡狐疑地问:“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