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进来时,不曾想到少爷竟然也来了。她与他行了礼。大夫也跟着与他行礼。少爷却不耐烦道:“别跪了,给她看病。”
“是,少爷。”大夫领命,拿出一块帕子,搭在颜迟手腕上,随即给她把脉。
稍顷,大夫道:“她这是染上了风寒,不大严重,喝几副药便可痊愈。”
江修玺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没有问,只哦了一声。
随后又道:“那就抓药去。”
大夫和丫鬟走后,江修玺仍伫立在那里。听得有细小微弱的声音传来,“水,水……”
江修玺听见了,却未有任何行动。过了会儿,他转身,倒了一杯水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让她喝。
“喝!”他说。
可她处于没有清醒意识的状态中。
他很不自在地半弯下腰,把水递到她的唇边,往她嘴里一送。
她仿若知道有人在给她喝水,便不再翻动,乖乖地张着嘴,一股一股地将水咽下去。
等到水喝净,江修玺撤回杯子,却倏地瞧见她脖子上像是挠出来的红痕。她还要挠,他极速挡住了她欲挠的手。
“痒……”她如同呓语般。
不是风寒么,怎么会痒?他还在疑惑,却感到她拽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游离着,软弱无骨还很烫的手贴合着他的掌心。
江修玺整个人凝固住。
她从她的掌心游移到他的手背,摸索一番后,终于把手缩了回去。
她似乎已经不痒了。
可是江修玺却觉得她好像把那痒病传给了他,他整只手又痒,又酥,又麻。
不知过了多久,凝固住的江修玺终于化开,他把那只被她碰过的手藏到后面去,似有些羞怒地睨视着颜迟。
然而颜迟睡着,根本就感受不到他含着怒火的眼刀子。他有气却无处可发泄,只得一直这么瞪着颜迟。直到他意识到他这么瞪着她根本无济于事,她也看不见。
蠢物。
他骂自己。
骂完自己便气急败坏地离开。
江修玺一出了房间,颜迟就睁开了双眼。
她非常缓慢地眨了眨眼,之后抬起手。她看着自己的手,张开手指,复又抓紧。袖口因为她抬起手而掉到肩膀处。她侧眼,看了一眼小臂中央。
她还以为是得了风寒,却不想,不只是风寒。
第42章
头脑还有些昏沉, 她放下胳膊,手背搭在额头上,额头上还很烫。
许多时光过去之后,她隐约知道有人入了室内。一股清苦的味道在室内蔓延, 这味道浓郁, 闻了感觉鼻子都不舒畅。
“姑娘, 姑娘, 您醒醒。”
颜迟闻声,拿开横在头顶的胳膊, 仰卧着看着床边上的人。
“请姑娘快些用药。”
颜迟皱鼻, 那清苦的气味原来是药。她起来,靠在床边。白瓷碗里的东西色泽黑糊糊的,冒着的气儿飘到她这里,浑浊且难闻。她不想喝。
但是又不能不喝, 要养好病就必须得吃药,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 但也拖不得,拖久了也就成了大病。
她把药碗接过来,也没用勺子, 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温热的药从口腔里流下去,苦得舌根都没了知觉。
“请给倒我一杯茶。”她咧着嘴, 牙齿咬着舌尖。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中药。这药像是把所有含苦味的东西都熬在一起了般。丫鬟拿着茶才走近床,颜迟就迫不及待地把茶杯一把夺了过来,然后一股脑全部灌进去。
清凉的茶水入腹, 总算把那股子阵苦味儿涮了下去。颜迟把茶杯还给丫鬟,道了声谢后,复又躺下,不一会儿便入了睡。
江修玺从颜迟那里回去后,平复下忿忿的情绪,拿出书文来看,看了好半天却仍没看进去。手上那酥麻痒意还未退却,心绪也十分烦乱。发觉自己看了这么久的书竟然连一页都没翻,他用力把书一摔,摔在了桌面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在外面候着的阿福被这声响下了一大跳。他偏着头,偷偷地往里一看,却见少爷面色十分难看,桌案上的书移到案边,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阿福哂然,不知道少爷怎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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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没点灯,暗沉沉的,青染进去后只看见案前的一团黑影。她低声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