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丹仰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哭出声来。
离渊立刻将手上的鲜血除净,他垂下眼睑,双手轻轻触碰到书丹的脸,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眼泪。
“不要哭,我的乖乖书丹儿不要哭,哭得我好难受,我生病了。”
不知道怎么哄你。
书丹哽咽一声,稳住气息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离渊的眼睑又垂下一分,他的手轻轻抚摸书丹单薄的背心,一下一下的安抚,让她的气息顺畅。
片刻后他才开口:“没有,只是一只低贱的怪物,不是他。”
书丹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睫毛沾染着透明的泪水,眼睛湿漉漉的,如一只柔软岑弱的幼猫,她仰头看住离渊,声音沙沙地带着未干的哭腔:“不要杀他好不好?”
她伸手握住离渊的手,离渊的手修长而冰凉,他的手指仿佛是被活人的热度烫到了一般,轻微的颤了颤。
书丹紧紧握住他的手,看进他眼里:“我知道的,你很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呢,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高兴。”
“所以,不要杀他好不好。”
书丹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带扯住他宽大的袖袍,她踮起脚尖,微微仰头,纤细的脖颈如高歌的天鹅一样的美丽。
然后她轻轻地吻在了他嘴角。
离渊瞳孔睁大,他浑身上下如同被电流刺到一般,似乎连耳朵也瞬间失了聪,整个世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所有的病症暂时地、顷刻之间就全部被治愈。
接着,他伸手将书丹一把搂紧怀里,他侧着头,隔着她冰凉柔软的黑发微微的吻在她耳畔。
他轻声开口——
“如你所愿。”
“我的新娘。”
第55章 冥王的新娘(8)
书丹轻轻动了动睫毛, 她感知到了离渊冰冷的身体, 修长的手指轻轻给她梳理头发,将她凌乱的发丝撩在耳后, 轻轻的,如羽毛滑过。
“我会学着如何做一位好的夫君。”
书丹感知他的手微微动了动, 接着听他开口:“我想要你做我的新娘。”
“正如你那日往忘川阳河漂流而下, 一身大红嫁衣,我听说人间结亲便是这般, 那你我便是成了亲了, 书丹儿,你说算不算?”
如果可以的话离渊更想去九天向织女订做一身最美的嫁衣,在冥界举行盛大的婚礼,天空漂浮着的暖白朱雀鬼灯全部染成喜气的大红, 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如红毯一般四处摆放, 瑶池圣母酿的琼浆玉露宴请宾客, 钟鼓银铃, 欢乐的响。
可他知道书丹这样说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她是为了那只妖物,为了不让他杀他。
若是再举行婚礼,她必然更加不喜。
你真的喜欢我吗?
离渊轻轻地垂下了眼。
总是在冥王府门口远远望着外面的你, 很少认真看着我的你,总是远远的在外面玩耍的你,会是喜欢我吗?
答案显而易见。
少有看见你在我身边是开心的,我分辨不出你的神情是否是欢喜, 也许你更喜欢与那妖物玩乐,可是即使这样,我依旧希望你在我身边,藏起来也好,幽禁也罢,或者让你做我的新娘,牢牢的捆住你。
离渊知道这样的行为名为自私。
但是他生病了,中了邪一般的病症,这个病症让他行为错乱,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无法掌握自己的言语,他的身体疼痛与否开始被怀中的少女牵制。
正如此时此刻,听见她说“喜欢”,得到她的亲吻,他的身体无比愉悦的同时,又立刻涌来了针刺般的疼痛。
曾有新死的阴灵跪在殿下,神情癫狂仰天大笑又泪流满面说起了阳世种种。
不知怎么的,离渊一直记得清楚,那人边哭边笑,他说:“世间至毒,乃是‘情’之一字,碰着要生要死,碰则魂魄癫狂,碰则刮骨戳心,要你悲欢苦乐皆是绕着她,要你欲罢不能,要你卑微要你下贱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如梦如痴,给你最甜的毒,喂你最苦的蜜,你的身心时而欢愉至极,时而疼痛不安,如病入膏肓。”
“而你,心甘情愿。”
此病起源于情。
离渊再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声音轻轻:“书丹儿,算不算?”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