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怂了[快穿]_作者:名字菌(380)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在发抖?

  他的指尖往虚空轻轻划了一个镜,微蓝的镜中呈现出书丹的身影, 她已经不哭了,她躺在藤椅上,盖着柔软的毛毯,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黑漆漆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柔柔地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美丽柔软又温暖,小小的身子卷缩着,看起来非常需要拥抱。

  这并不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

  利用修为与法宝偷窥着自己的徒弟——这不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她独自做着秋千,孤独的编着花,刻着他的人偶开始,亦或是更早,早到她奶声奶气开口喊他师父,早到他看见了她的名字,早到他第一眼看见她。

  他的心脏跳动的步调微微乱了调,如止水的道突然起了波澜,宛如平白的弦音突然高了调跌宕起伏。

  便是连从前追寻的飞升成仙都成了次要,他总是想着我这徒儿如此单纯而毫无防备,若是我飞升成了仙,她该如何?

  他想着他该好好教她,让她有保命的本事,让她能在这世上独自生存。

  可事实证明这个小徒弟其实能生存得很好,她长得好会说话,朋友很多,甚至有人肯为她出生入死。

  就连遇见强敌她也不慌不忙,她的思维比常人运转得快,总是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必出手便能化险为夷。

  正如此次的巫观。

  她制器的天赋如此之高,那巫观又是器械的痴者,若是她稍稍顺从,或是多认一个师父,怎么着也能保证性命,甚至能占到便宜从巫观那儿学些东西。

  但是无央的手在发抖,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让他手起刀落——杀了他!

  杀了这个险恶的魔修,杀了这个和他抢人的盗贼!

  她是我的——那个声音笃定地说。

  他的瞳孔在发颤,他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行为,他就像被什么操控着,有什么东西操控着他的行为,操控着他的心,让人忍不住看着她,想着她,关注她周围的一切。

  他渐渐变得不再认识自己。

  闭关的十一年,他的心境没有丝毫长进,他甚至出现了心魔。

  这个心魔来源于她。

  他闭着眼睛、封闭了耳朵、闭了五识,他的他的心里有什么在慢慢的滋生,他甚至已经慢慢地想出了她长大后的模样。

  她在他的脑海里慢慢长大,在无端的幻境里,发生着想都不能想的事,那些离经叛道和光怪陆离的幻境里,她是长大了的模样,容颜美丽得令人心颤,对着她言笑晏晏亦或是耍乖弄巧,一颦一笑皆如蛊惑众生的妖——这是他闭关的缘由,他预感着自己动了心弦,畏惧于朝夕相处中对她的感情慢慢便知,然而天意弄人,他在闭关中入了幻境,心魔更甚。

  然后他一出关便开了能观万象的乾坤镜——她长大了的样貌与他在幻境中所见的样貌毫无差别,甚至他也曾在幻境里见过那样的场景。

  在一片花海之中,美丽的少女迎着晨光与雾霭前行,风微微拂过她鬓前的细发,像温暖的手。

  她在说这么,在笑什么,他丝毫听不见,乾坤镜纪录了她的气息,可以印见她的影像,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就像一场盛大的哑剧,隔着触不可及的虚空,她在远处言笑晏晏,对着另一个人。

  他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狭长,他盯着乾坤镜看着她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分析着解读着她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

  她笑得那样自然,说话那样顺畅而随意,隔着乾坤镜也能感受到她很开心。

  也许在他闭关的十一年里,她从来是这样开心。

  和其他的人。

  他在这头无端而突兀地妄想着,事实上表面上,他隐忍着平静着,没有人能看出他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就像两人一如既往的隔着距离的师徒关系。

  这才是正常的。

  但是他的心正在被什么一点一滴的腐蚀着,见不得她身边站着其他人,见不得她对别人笑,见不得她对别人好,他甚至有时候想着,为什么她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是她师父,我可以保护她,可以给她任何东西,她不需要外出历练,也不需要任何生存的本领,她只需要开心地笑,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他都能容忍——前提是,没有其他人。

  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再出现,他们死了或者远走他乡,永远也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