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心艰难地下了地,随意地披了一件衣衫,蹒跚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结果是冷的,一杯喝下,她的肚子不舒服地抽了几下,她伸手揉了揉肚子。
大冬天的,只有主院的桌上才有长年温热的水,像她们这些下人,有水喝就该偷笑了。
嘴里的苦味去了不少,她坐回了位置上,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在屋外晕倒的事情,她轻拍了一下仍旧沉重的脑袋,也不知道後面发生什麽事情了,她刚才来不及问那个小丫鬟。
她捧着沉重的头,没有再躺回去,她如今是什麽身分,她自己很清楚,一个官婢,哪有休息的余地。
她快速地梳洗了一下,软着身子往外走,还未走进主院,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她立即站住,低下了头。
「醒了?」
「是。」
「本王以为你还要休息几日。」他的嗓音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耳里。
「奴婢的身子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她回道。
光看她的态度,便觉得她很恭敬,可仔细品味她的话,他的唇扬了扬,还是太嫩了些。
「擡头说话。」
她缓缓擡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轻轻地掀了掀唇,「怎麽了?恨本王剥夺了你的好日子?」
「没有。」她不过是一个庶女,也没有多娇贵,好日子,她倒是不知道什麽滋味。
只是像昨日那样地凄惨,大冬天地站在外面,一站就是一天,这样的经历是没有过的。
「不恨?很好。」他笑了,「既然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当本王的贴身丫鬟吧。」
江素心福身应答,「是。」
轩辕易擡脚往书房走去,江素心跟在他身後,他身边除了她也只有一个叫安竹的小厮。
等到了书房门口,江素心停下了脚步,那安竹瞧了她一眼,心想倒是一个守规矩的,正要跟着王爷进去时,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贴身丫鬟是做什麽的?」
江素心心中大惊,难道还要她伺候在一旁?这书房乃是王府重中之重,她一个罪臣之女也能进?
安竹看向江素心,低声道:「还不进去伺候!」
江素心乖巧地跟了上去,身前的男人体型高大,彷佛天一般笼罩着她,她敛了敛眉眼,低眉顺眼地进去,什麽也不瞧,立在一旁等着他吩咐。
「研墨。」
她一个激灵,动作迅速地走到紫檀木桌案前,动作熟练地研墨,耳边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家中常做?」
她有一刻的出神,乖巧地回答他的话,「是。」
接下来的时间反而变得安静了,也让江素心更舒服,因为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不再说话了,每回他开口,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封了他的唇。
她静静地研墨,想起在江府的日子,她最喜的便是读书写字,不过她一个庶女自然是担不起才女的名声,江夫人也不会许她这麽做,她平日便捡府中用剩的文房四宝。
她也不想当才女,不过是觉得做这些事情很舒心,也很打发时间,她一个没用的庶女,唯一有用的便是学一些女红,等到嫡母安排她的亲事。
但,世事难料,江府倒了,而她从一个庶女成了官婢,日子,也不知道是越过越好呢,还是越过越糟糕。
不过她这样的容貌,也不会让人记挂,至多会老死在王府吧。这样也不错,一个人来到世上,一个人离开世上,了无牵挂。
「江素心。」
她研墨的手一顿,擡头,对上那双锋利的凤眼,她的心又是一跳,在旁人眼中风华绝代的摄政王在她的眼中却是一个冷血可怕的人,不管他笑得多麽温和,他绝对不是善类。
「奴婢在。」她低下头。
他摸着下巴,「你去屏风站着,在这儿碍着本王的眼了。」
她被噎了一下,她的容貌是一般了一点,可也不至於碍眼吧,她深吸一口气,脸色未变地福了福,「是,奴婢知道了。」
不怪男人喜爱红袖添香,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美人伺候,但既然嫌她碍眼,为什麽让她在一旁伺候呢,他这个人也真是奇怪。
她走到青竹屏风後,安静地跟没有人站在那儿一样,午後的阳光洒进来,投射在青竹屏风後,将她纤细的身子勾勒在屏风面上,少女的模样栩栩如生。
倒是她往日里眉间的沉稳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份少女气息,她整个人宛若一木雕,实在乏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