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笨拙无措的模样,肖雨微微叹着气,将他的臂弯拉在手中……
病房门外的走廊上……
肖雨坐在杨祎的身旁。
杨祎则僵硬的挺直着背脊,双手紧紧攒着盲杖,指节泛白。他的双唇紧抿,脸色铁青,墨镜后的浓眉纠结成一个疙瘩,时不时便会侧过耳朵,往病房里听。
肖雨看他魂不守舍,有些不忍,低声道。
“阿祎,小兮她的病……”
杨祎一个激灵,几乎是丢掉盲杖一把抓住了肖雨的身子。
“阿姨,小兮的病……小兮得的是什么病?是癌症吗?是喉癌?什么程度了?小兮真的……?她真的……?医生说……她还能不能康复?她现在的情况到底危险不危险?”
面对杨祎一连串的问话,肖雨竟一时哑口无言。杨祎更急,猛的一下站起身,几乎要半跪在肖雨身旁。
“阿姨,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不想再看见我。我不配和小兮在一起。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让我留在小兮的身边。让我陪她走完最后的一程?”
肖雨吃惊的看着杨祎竟揪下墨镜用一双浑浊的盲眼“瞪”着自己,愈加语无伦次。
“阿姨,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求您原谅。可是,我不想小兮在最后的时刻还那么孤单。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她至今还没有找到幸福,一定都是我的错。可是……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说到后来,杨祎已经不像是同肖雨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哽咽的喃喃。
“阿姨,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这一定不是真的。小兮怎么可能会得癌症?她那么健康,那么完美……她怎么……如果她真的……她真的……我该怎么办?阿姨,我该怎么办……”
肖雨在震惊之余,看到杨祎如此伤心欲绝,心底早已动容。
十年未见,杨祎已然长成一名英俊挺拔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的他,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尽管现在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但从细枝末节中仍能看出他已然成熟了不少,远不似从前那般少年的青涩模样。
肖雨将杨祎重新扶坐回椅子上,伸手摸了摸他深深埋入掌中的后脑。
“孩子,别担心,小兮不会有事的。”
杨祎顿时神经质的坐起身去捕捉肖雨的手,嘴角微微颤抖。
“阿姨,你说小兮没事?所以,你们真的是在骗我。肿瘤不是恶性的?”
肖雨摇头。“你先别急,开下来的东西还没出结果。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恶性的。”
杨祎的脸色是一滞,眼泪瞬间从震颤的盲眼中滑落。
肖雨看他情绪又要崩溃,连忙继续解释。
“阿祎别紧张,就算是恶性的,小兮得的也不是喉癌。”
不是喉癌?太好了!可是……肿瘤……那又是什么?
杨祎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不自觉震颤着一双盲眼,似是要用无力的它们仔细将肖雨看个清楚。
肖雨叹气,“只是她上个月体检,查出个钙化的甲状腺结节,恶性可能比较大。”
“甲状腺……”
杨祎无意识的喃喃。仿佛时间静止,尤带泪痕的脸上,慢镜头般现出一丝笑。
杨祎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也曾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临床医学,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病。甲状腺结节即使是化验结果为恶性的,也只是惰性癌。只要尽早干预,预后95%的患者都康复良好,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导师还曾经和他们开玩笑,“平时多锻炼身体,不要随便生病,实在要得癌症,甲状腺癌可以有。”当时,他还和几个同学偷笑不止……
犹如坐了一番过山车,杨祎的心脏呼呼乱跳。
伴随回忆,他禁不住笑出声。
“小兮没事……是甲状腺……不是喉癌……”
他忽然又握紧了肖雨的手,似乎还不放心。
“阿姨,小兮真的没事?你们这次都没有骗我?”
听到肖雨的轻“嗯”声,杨祎满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眼泪再一次在掌中决堤……
过了很久,杨祎从双手中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