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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顿时哑口无言,有那一刻的冲动,有那一时的退却。
就在白鹭正兀自犹豫的时候,赫连建国又开口。
“你既然来了,就肯定还有什么话要说。”
仿佛是一针强心剂,白鹭心中虽然仍打颤,但依然勇敢的瞪视了回去。
白鹭蹙着眉头,一字一句的告诉赫连建国。
“我是不会退出娱乐圈的,至少现在不会。即便为了赫连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我也绝不愿将退出娱乐圈这件事,当做与您的一场交易。这对于赫连不公平,对我亦是不公平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鹭几乎义愤填膺,而赫连建国却只静静的听着,犹如看好戏的模样。
白鹭被那老道的眼神一触便更加恼,她觉得忿忿不平,为自己,更为赫连清。白鹭不明白为什么赫连建国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试炼?是考验?还是其他大家族奇怪的处事规则?无论如何,她的赫连清已经如此优秀,她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比得上赫连清。
白鹭想改变,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累及赫连清。她慌于表达和辩解,倾诉终是变得急切。
而尽管她对老谋深算的赫连建国有这许多不解与愤慨,可她内心深处却仍是死死的认定,赫连建国之于赫连清的种种,绝不可能会有阴谋。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所以,她将所有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倒了出来,将那些个在她心中成型的、未成型的计划与想法,统统和盘托出。
她请求赫连建国不要因为她去影响赫连清,请求以其他方式自行领受惩罚,只要不关碍赫连清。她握着拳头,眸光奕奕,犹如大义凌然的斗士。
她说,“爸爸,我不愿半途而废,我不愿让赫连失望,更不愿让他为我感到遗憾。”
赫连建国像是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听着白鹭凌乱的告白,到了最后灰白苍老的脸上再次现出微笑,嘴角边的弧度,居然与赫连清如出一辙。
“白鹭,现在的你,有资格追求自己想要的了。”
……
在那之后很久,白鹭的心情都无法平复,仿佛坐了一次次的云霄飞车,急速坠落腾空的感觉,来来回回。
赫连建国虚弱的样子,犹在眼前,他说。
“白鹭,小清这孩子看着很聪明,其实太重感情,一旦陷入感情漩涡,他便无法认真思考。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便经历过一次人间地狱。我不想在让他重。我不可以,你也不行。”
然后,赫连建国又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生命即便走到尽头,也无法找到除了金钱之外,能用来保护他的东西。而你,白鹭,你太年轻、太单纯、又太过依赖他,我始终怕你没有办法在他需要你的时候,拉他一把。如今看来……该是我多虑了。”
听到赫连建国的这句话,白鹭的心不觉狠狠的一拧,前一晚赫连清酒醉的颓丧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可以吗?真的可以,在赫连清需要她的时候,予以坚强的支撑吗?
不待白鹭想明白,赫连建国最后扶着白鹭幼嫩的肩膀,语重心长。
“白鹭,理想虽重要,可财富之于人生同样举足轻重。小清自小生活优渥,骨子里带着不切实际的清高。而你不同。这一点,相信你比小清更成熟。若哪天峥嵘有难,请你一定要劝劝他。而若哪天小清有难,也请你一定不要忘记今天同我说的话。”
赫连建国这种近乎临终遗言似的嘱托,让白鹭心底里泛着酸。
到了这个时候,白鹭才真正肯定,这个平时吝于表达情感的老人,其嵌入骨髓的亲情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只是,前世因后世果,个中种种,白鹭无能为力,只得将赫连建国最后的请求牢记于心……
……后来,白鹭离开了医院。
遵照约定白鹭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赫连清。
而赫连建国似乎也很讲信用。
从那一天起,东讯公司从上到下,对白鹭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换走了华雅蓉,让一个大学才毕业的小助理取代了经纪人的位置。从前签下来的综艺没法取消,但公司也不再做各种组队曝光的设计,在白鹭面对娱记的冷淡态度上更是予以纵容。各种商演、剧本的接洽全部都会征得白鹭的同意,就连总经理在面对白鹭的笑容里,都带了那么一丝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