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下意识的朝后倒退,却隐约中听到哭声。那一声声扣着赫连清的心弦,揪着他的一颗心,让他无法释怀。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寻找那哭声,仿佛每哭一下,他都会更心痛一分。
那哭声他应该是陌生的,可他怎么会觉得像是白鹭在哭?他的白鹭从来都是幸福的笑着,哪里会如此伤心?他怎么可能舍得让白鹭伤心?
赫连清忍不住喃喃。“白鹭,别难过……”
就在这时一声轻唤,从身后传来。
“蜀黍——”
是白鹭。
她正张着手臂站在不远处,似乎正等着他回去。
赫连清心中一喜。
“白鹭,你没有哭?”
可是,心痛却并没有停止。
赫连清边朝白鹭的方向走,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那张轮椅,仿佛那哭声就是从轮椅上传来。
这时候,双胞胎也从白鹭身后跑来,赫连清蹲下身拥着他们,被两个小家伙搂着脖子亲吻了一下又一下。
可凭空却传来两个稚童的声音。
“妈妈,爸爸到底什么时候醒?我好想爸爸。”
“哼!爸爸大骗子。你让妈妈和妹妹伤心,你是个大|坏|蛋!”
赫连清吓了一跳,明明孩子们就在怀里并没有说话,可那声声控诉到底是从何方而来。
赫连清瞪着眼睛四下张望,最终仍是将视线定格在那可怕的轮椅上。
他忍不住想回去重探究竟,却被白鹭拉住。
“别去。”白鹭说。
可赫连清心底又说不出的急切。“我听到你和孩子们在哭。”
白鹭依旧拉着他的手。“在这里,我们都很幸福。”
赫连清纠结着,他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撕扯,最终放开白鹭的手……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赫连清的双脚变得沉重异常。
那种诡异的麻木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针扎一般疼痛。
他难道……正慢慢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赫连清禁不住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的轮椅,止不住的颤抖。
“小清——”
就在这时,母亲的声音暮然传来。
赫连清猛的抬起头,不知何时,母亲竟也站了在白鹭与孩子们的身旁。
她向赫连清伸出手。
“孩子,别走。”
赫连清心里一抖,一串血淋淋的记忆犹如一把包裹寒冰的利刃,狠狠扎入脑海——
躺在冰冷的棺材里的母亲的尸体,还有自己从病床上坠下却无力动弹的孱软的腿……
他忽然彻底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接受的真相,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果然,母亲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他每向前一步风化的速度就越快,眼看就要消失不见。
而他的腿也突然变得愈发无力,原本健壮的线条变得萎败,脚踝松软,脚趾内扣而丑陋。
白鹭也在不远处仍旧渴望着向他伸着手指。
“蜀黍,快回来,还来得及。名誉、地位、健康、母亲,还有……你的腿……”
赫连清犹豫,他知道只要他回头,一切幸福仍将继续。可一旦他再向那轮椅靠近一步,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而他的腿更会重新变回一双没用的废物。
可与此同时,那一声声哭泣变得震耳欲聋。
“蜀黍,你不可以这么坏,不可以只顾着睡觉。”她哭着说。“蜀黍,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赫连清惊骇的瞪向不远处的白鹭。
“你要做什么?”
白鹭浅浅的笑着。”蜀黍,我要过来和你一起生活,我们一起,就在这里。”
“不,不可以。”
赫连清拼命摇头,痛苦不可言喻。双手捂住面颊,终于说出那个可怕的真相。“你不可以过来,这里都是假的。你和孩子们都是假的。”
顷刻间,世界化为乌有,白鹭与孩子们飘散在一片混沌之中,唯有母亲模糊的身影,犹在不远处遥遥相望。
没有人能理解赫连清那此刻正滴着血的心,他一边止不住回头看向母亲,一边又心急如焚。他摇晃着朝轮椅的方向挪动双腿,一寸一寸,异常艰难。
而不知何时,轮椅上竟出现了一只药瓶,那药瓶上的几个字他看不清,可他就是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大量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