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杨祎在同事Amy的陪同下来到了宏仁医院,在急救室的门口找到了白鹭。
此刻的白鹭,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医院里的空调那么暖,她裹着一身厚重的羽绒服,居然还觉得森森的冷。她始终没有哭,可眸子里早已血红一片。她心里空落落的,无从依傍,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Amy领着杨祎走到白鹭身边,拍了拍白鹭瘦肖的肩膀,小声问,“你是白鹭吧?”
过了好一会儿,白鹭才像睡醒一样,缓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她便看到杨祎朝自己探了探。
“白鹭,你还好吧?”
一看到杨祎那张熟悉的脸庞,白鹭仿佛满身的骇怕都爆发了出来,一下子抓住杨祎颤声问。
“阿祎哥哥,怎么办?赫连生病了,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我早知道他身体不好,我该多注意他的?他疼得那么厉害,他会不会死?阿祎哥哥,怎么办?我不想赫连死,我不要他离开我,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那么在乎他。我好害怕,阿祎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白鹭有些语无伦次,一次又一次的问杨祎“怎么办怎么办”,惹得杨祎也有些心慌。
他接到台若兮从美国打来的电话,说赫连清很可能高烧晕厥,让他先到医院来看看情况。可是,到了医院,杨祎才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只知道从前赫连清也住过几次院,也曾被急救过,但那时候台若兮都在。以台若兮举重若轻的性格,杨祎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反而时常会事后去病房里,对着赫连清冷嘲热讽,外加日常斗嘴。
如今,白鹭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他仿佛也失了方寸一般。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说一些安慰的话来舒缓白鹭的紧张情绪。而其实,他的脑子一直不断闪现一个人的名字——台若兮。
杨祎不禁在心中暗笑自己真是无用,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依赖台若兮,自己想不承认都不可能。
杨祎抱着白鹭,又安抚了半天,在Amy的帮助下,慢慢扶白鹭坐下来。
“白鹭,你先不要着急,病理上的事情,还是要具体问主治医生。我们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台若兮,好不好?”
越洋电话还没有接通,急救室里已经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居然是台若兮的父亲,宏仁医院的院长——台宏仁本人。
台宏仁看了一眼杨祎和白鹭,缓缓走近,冲杨祎说了声“阿祎。”
杨祎身子一顿,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台宏仁会亲自参与抢救,居然一下子放开白鹭,摸索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台叔叔”。
台宏仁点头轻“嗯”,转头看向浑身紧绷的白鹭。
“这位就是小清的女朋友白鹭吧?”
白鹭咬着颤抖嘴,巴巴的望着台宏仁点了点头。
台宏仁慈爱的笑了笑。
“孩子,别担心,人已经醒了。在医院里住几天,我保证很快就能恢复。你现在跟护士去病房里看他吧,他着急找你呢。”
白鹭感激得给台宏仁鞠了好几次躬,连声说着“谢谢叔叔”,便匆忙跟着护士先离开了。
等到白鹭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台宏仁这才再次转向一直偏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的杨祎。
“阿祎,最近好吗?”
杨祎立刻又昂首挺胸,一脸认真起来。
“最近还不错。台叔叔,长久没去看你们了,你和阿姨都还好吧?”
台宏仁点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杨祎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迟疑,马上反应过来。
“哦,台叔叔,您先等一下。”
随后,他朝一侧歪了歪脑袋,不确认的唤了一声,“Amy,你还在吗?”
听到对方的应答,他微笑。
“Amy,谢谢你今天帮忙,明天午饭我请。现在,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Amy看出杨祎和这家医院的医生似乎是熟识,又与杨祎说笑了几句,便也转身走了。
台宏仁踏步上前,手指在杨祎的身前比量了半晌,才终于抓住了他的的手肘。将杨祎引到座位上坐好之后,台宏仁发现杨祎已经满面通红。饶是叱咤医谭如许年,台宏仁也顿觉略有尴尬。
他出声客气的问。
“你父母现在还好吧?”
杨祎收了盲杖,低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