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相劝了些时候,秦桑方慢慢缓了神色,气也顺了下来。晓得是自己方才无理取闹,摆手让抚月收拾残局。依然趁机道:“奴婢再去给您端饭菜进来?”
秦桑瞥了她一眼,没哽声。依然当她是默认了,欣喜的进厨房端了饭菜进来。秦桑自己靠在床头,默默的想着自己方才的反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以前没有叶甚的时候,生病了是绿枝照顾她,她也没见得挑三拣四。如今不过被叶甚放心上挂念了,自己反倒侨情起来?
可见女人都是不能宠的。
况且她打从一开始就晓得,叶甚宠她,不过是因为将她当成替身而已,既然如此,她早该时时做好被抛弃的准备。可她为什么那么不识趣儿呢?
怪只怪,叶甚疼起人来让人失去原则。
长叹了声,秦桑穿鞋下床。
那头依然已经端了饭菜过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苏真真和莫忧。秦桑看到她们,面色不大自然,前几日仗着叶甚的宠爱,她没少目中无人,她也知叶甚的两位姨娘没少恨她,给她扎小人儿。现在她们过来,秦桑小心眼的猜测,她们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想想,曾经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女人,曾经对她们趾高气扬的女人,现在终于从云端跌进泥里。这是多么爽快人心的事呐!
“两位姐姐来了。”秦桑含笑道。
心里榴莲般苦,但她面上依旧得端着。秦桑不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女,在十二乐坊,她见多了几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场面,她也深谙女人之间的较劲,她们的较劲不在内里,在表面这个理儿。
苏真真扶了扶鬓发上的步摇,笑道:“我们那里受得起您的一声姐姐呀。小夫人快别折煞妾身。”
秦桑忙请两位入座,面上淡淡,解释道:“两位姐姐快别如此想,六爷素日闹的,纵着下人们喊我小夫人。可我哪里是甚么小夫人呐,正经夫人在京都里呢,我也不过是十二乐坊出来的歌姬罢了。”
莫忧酸溜溜地道:“哟,这可是妾身惹您不快。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说到底也不是我们拦着不让您当正经夫人不是?”
秦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却还带着笑。“姐姐言重。”说罢,眼神一冷,“你想当正经夫人寻六爷去,在我这儿朝我撒气有甚么用!”
莫忧道:“哪敢呐。”
依然给秦桑盛饭,秦桑顺口问了句她们要不要一起用餐,苏真真笑着道用过了。秦桑便也不管,兀自吃饭。丫头给两位姨娘奉上茶,三人默默的,心思各异。
待秦桑用罢饭,吃了药,莫忧道:“小夫人长得可真像我见过的一位小姐。”
秦桑挑眉,“哦?”
莫忧但笑不语,等着秦桑发问,可秦桑也不问,漱口后人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凡人艳羡不来。莫忧心里深深的嫉妒着,又见她淡定如斯,心里更不悦。她和苏真真过来时,恰遇见哭着出院门的抚月,她们都是人精,不用问,秦桑屋里发生甚么,她俩人也能猜八九不离十。
俩人都想着,自秦桑入府后,仗着叶甚的宠爱,没在她俩面前趾高气扬,眼下秦桑失势,岂不大快人心?
于是苏真真与莫忧都心照不宣的过来膈应她!
苏真真道:“您不想知道?”
秦桑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人家是小姐,我是身份低贱的歌姬,左右也撞不到一处去。”
莫忧摇头,酸溜溜的道:“那可不一定。”
不待秦桑出声,苏真真故作好奇,“姐姐此话怎讲?”
莫忧轻瞥了秦桑一眼,掩嘴笑,故意卖关子:“你可知初次见着小夫人,我为何在六爷面前失态?”
苏真真道:“我猜是被小夫人的美色所迷惑。”
莫忧摇头笑,“非也非也。”
苏真真道:“却是为何?”
莫忧还笑着,转而问秦桑。“您可曾听说过京都里的苏家大小姐?”
苏家大小姐,叶甚求而不得那位大美人,秦桑听过,从别人的嘴里听过她和叶甚的故事。她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个怎样惊艳绝伦的美人儿,让叶甚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为她折腰,又为她放弃权力,抛弃妻子,来这秦淮河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如今从莫忧嘴里说出,秦桑自也是好奇,更甚者,她竟然觉得心酸。可她们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她怎能如她们所愿!端着姿态,秦桑风轻云淡的道:“那位苏大小姐风华绝代,便是我这等闭目塞听之人,也听过她才名。不过听着姐姐话里的意思,姐姐莫不是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