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正在抹口脂,听了她的话,眉梢微微上扬,却不应她。
秦桑眉梢微上扬时,风情很盛,像落了朝霞。
依然低叹,像秦桑这样的容貌,如何能小心行事?
而秦桑呢,她宛若不知依然心中忧虑,继续抹着她唇上未完的口脂。待妆成,镜中女人艳光四射,但是眉眼盈盈处的那抹风情不知多少绝代佳人望尘莫及。
她对镜勾唇一笑,镜中的女人忽然生动起来,眸子媚态十足,轻易能勾走人魂魄。“我却是想低调,怕是这张脸不得不让我陷入各种争斗里呢!”
秦桑嘴角噙着笑,她玉手抚上镜子。
镜里的女子黑的眸子,白的脸,红的唇。黑的像熟透的葡萄,白的像初透水得白莲,红的又像滴血的石榴。一切切,一桩桩,黑白分明。真真美得刺眼,美得令男人丧失理智。
这样一张脸,若不能让男人为她祸国殃民,便注定成为他人刀下鱼肉。
“你想想,自古以来但凡姿色绝佳的美人,又有谁能逃得过争夺战。我秦桑不敢说能让男人为我厮杀,但在安王府这座宅子中,六爷的后院内,我这张脸注定让我无法踏实过日子。”
依然不想苟同,却不得不承认秦桑说得在理。
扶了扶鬓上步摇,秦桑道:“走罢,去给夫人请个安。”
这是要去示威么?依然凝眉,不认同。秦桑看穿她心思,噗嗤一笑,嗔道:“我再得宠也是个妾,哪里敢和夫人示威?这是去示好呢!”
扶月道:“小夫人得六爷宠,便是夫人也无法与您比肩的。您向她示威又如何!”
秦桑凉凉的一个眼神扫去,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扶月立即噤声。秦桑微抬下巴,神色清冷地道:“掌嘴罢。”
扶月不知犯了何事,自觉委屈,不情不愿打了下嘴巴。打完心有不甘,迟疑片刻,方道:“奴婢不知犯了甚么错,小夫人竟要掌我嘴。”
不用秦桑解释,依然已冷声道:“昨儿咱们到府中时夫人便警告了,说是京中规矩大,夫人便是夫人,姨娘便是姨娘。你还喊姨娘做小夫人,这不是将姨娘往火坑里推么?再者姨娘让你掌嘴你就掌嘴,哪里还有你多话的份儿?”
“姨娘待下人素来亲和,是你我的福分,你莫要因了姨娘和善而忘了谁是主谁是仆!”
“可是……”
认真计较来,姨娘也是仆,她们本质上并未不同。但这话扶月却也没有蠢到当着秦桑的面说,她也还算有点脑子。
一行三人来到柳嫣院外,却被告知柳嫣在花园内与世子妃吃茶赏花。秦桑只得折往花园,还远远的,便听得亭子里柳嫣娇娇的笑声。秦桑听了嗓子干疼,想着当日在秦淮没有女主人时她也肆意嬉笑,不想回了京都,却要步步小心行事。这落差之大,便是秦桑识时务,心里也不舒坦。
而今儿还只是第二日,不知这样看人了脸色行事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但她不能有怨言,因为叶甚所做一切都是为她,她又怎能没心没肺,只图自己快活呢?
强打起精神,秦桑步履轻快的行至亭子。她人方现,早有丫头附在柳嫣耳边提醒她,说是秦姨娘来了。
秦桑上前,倾身要给她请安,柳嫣抢先一步道:“姨娘不必多礼,快请坐罢。”
秦桑请了安,笑道:“哪有奴婢与主子同坐的呢?夫人心善,奴婢却不能无礼。”
柳嫣笑道:“听听,这一张小嘴儿怪能说的,怨不得六爷当眼珠子似的疼。”说罢吩咐丫头搬来一张小矮凳,拉着秦桑坐了。秦桑谢过,顺她的意坐下,柳嫣轻拍着她手背,解释说:“昨儿在老夫人处,我说的那番话想必让姨娘堵心了。可我也是为你好,京都不比秦淮,称呼若乱了套,必要糟人讨伐的。还请姨娘莫要责怪。”
柳嫣面上笑嘻嘻,拉着秦桑的手亲亲热热的说着。倘若面对柳嫣的是别的小姑娘,估计便被她这宅心仁厚的模样给骗了,偏她对的是秦桑。而柳嫣小白兔的无害面在初次见面时早就撕破,秦桑哪里不知她是在做戏。
她们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场面话也都会说,还一个比一个说得漂亮。
后宅女人的争斗,可以是刀刀见血,亦可以是杀人不见血,端的看谁手段高明。
秦桑羞愧道:“是妾没规矩,夫人教训得在理。”
一旁在座的苏妙龄笑道:“都是自家姊妹,何必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