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须得表态,她须得为父亲着想。至于即将接回来的那位,便只能看谁手段了得,最后鹿死谁手了。
“并未放下,”苏妙龄跪下,如实道:“但姊妹不睦到底让人看笑话,爹不如将大姐姐接回府罢。日子久了,阿华总能释怀的。”
苏妙龄这番话倒让苏凛越发看重她,认为她很实诚。倘若苏妙龄回答说已经完全放下,他却是不信的。到底被苏妙仪害过,险些丧了命的,任谁也不能轻易原谅。
苏凛沉吟,一旁苏易方道:“家和万事兴,父亲便依了大哥,将大姐接回府罢。”
“今日却不好再上永乐候府叨扰,明日再去罢。”苏凛道。
听得父亲明日去接妹妹,苏阳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知苏凛不待见他,苏阳难得识趣,便不多留。目送苏阳离去,苏凛想起大女儿,心里阴霾顿起,一时也没了和杨亦如他们话家常的兴致。
第二日一大早,苏凛便备好礼物登门拜访。
陈老太太亲自接见他,少不得一番寒暄。知他是因苏妙仪而来,也不兜弯子,笑道:“侯爷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苏小娘子罢?”
苏凛一脸惭愧,起身拱手道:“小女年轻不知事,多有打扰。”
陈老太太笑道:“哪里哪里,苏小娘子很省事,侯爷过谦了。”说罢,对身边丫头道:“阿九,去郡主院子请苏小娘子。”
“是。”
阿九去了安怡郡主院里,到了双霞院被告知安怡郡主并未在屋中,婆子让她去西角边上那间屋子。阿九忙谢了婆子,转身往苏妙仪住所而去。
那屋子前种了几丛修竹,清晨的露珠还没散,脚下几片竹叶湿漉漉的混着一股檀木香,颇有几分寺院的宁静。
屋中安怡郡主与苏妙仪正在对弈,两人正厮杀到半,屋中丫鬟不敢打扰。见了阿九过来,只让她稍等。
一柱香过,盘上零零乱乱几颗棋子,也瞧不出谁输谁赢。安怡郡主搅了局,方对阿九道:“阿九可有事?”
阿九笑道:“怀恩侯来访,老太太打发我请苏小娘子过去一叙。”
苏妙仪道:“哪个怀恩候?”
阿九笑道:“苏小娘子又来寻我开心,咱们京都可不就一个怀恩侯么?”
阿九年岁不大,十五六的丫头心思玲珑剔透,晓得苏妙仪不愿提及与苏凛的父女情分,她也就避而不谈。这样的丫头也怨不得小小年纪就在陈老太太那里做到了一等丫头的位置。
“姐姐倒是个妙人。”苏妙仪起身,理了理衣裳,道:“走罢,去瞧瞧怀恩侯。”
一行人去了老太太上房,门前候着的老婆子见着了来人,忙掀帘禀告。“安怡郡主,苏小娘子来了。”
入了屋,苏妙仪给陈老太太请安。
“不知老太太喊无缘来所为何事?”苏妙仪询问。
陈老太太指着苏凛道:“怀恩侯想见你呢。”
这时苏妙仪方注意到一旁的苏凛,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侯爷瞧着气色不错,想来内宅和睦?”
话听着不对劲儿,可也挑不出其他的错。苏凛生气,但到底是在人家府上有所顾忌,也不好发作。因道:“你离家多时,我今日来接你回家。”
安怡郡主急道:“侯爷,婠婠住我这儿挺好的,不必回府了罢?”
陈老太太呵斥道:“阿馨,说的甚么糊涂话。苏小娘子与侯爷是父女,父女哪来的隔夜仇?”
“老祖宗,我错了。”安怡郡主认错。
苏妙仪见她委屈,因笑道:“老太太莫怪罪,阿馨只是舍不得我。”说罢又道:“侯爷,出家人常说四海为家。无缘在永乐候府颇为自在,怕要让侯爷失望了。”
她说得坦荡,话也没有不中听。然而她越是云淡风轻,苏凛越是恼火。可又碍于陈老太太的面子,到底独自咽下那滔天怒火。
“你过得自在,也该回府瞧瞧你哥哥才是。到底是同胞兄妹,有你在他心里也好受些。”苏凛道。
哥哥?
苏妙仪诧异,忽得想起上世与她疏远,憎恶她的哥哥。又想起今生她与苏府闹翻,决意要上康宁寺时,哥哥追过来挽留她,并对她发誓,日后定当有所为,护得她周全。
人生轨迹已变,莫非她今生还要将自家哥哥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