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院中虽有泰半梅林,却俗得紧,焉能与永乐候府梅花相提并论?若我此时回我院中赏梅,没得辜负了阿馨一片心意。”
安怡郡主笑骂,“你且贫,且看我饶不饶你。”
二人一壁说着,一壁往安怡郡主院中而去。安怡郡主偏爱梨花,故院中种满梨树,因眼下是腊月天,梨树凋谢,枝桠上全是白雪,今早醒来,推开纱窗一瞧,颇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
进了屋,二人临窗而坐。安怡郡主吩咐下人专拣肥大的螃蟹送来,又命丫鬟蒲柳煮了酒,方对苏妙仪道:“这蟹是我哥哥庄子上拿来的,你尝尝,味道自于别处不同。”
说罢,弄晴已剥好蟹,苏妙仪尝了尝,笑道:“我并未尝出不同。”
安怡郡主不信,笑道:“你多吃些,定能辨出一二。”
苏妙仪又夹了几筷,未觉有甚么不同,便笑道:“我不喜这些,阿馨莫要再诓我了。”
安怡郡主大笑,吩咐蒲柳给她倒了杯热酒。“这酒乃是陈年老酒,你再喝喝,若我诓你,定叫我变成门前那头石狮子。”
苏妙仪依言喝了口酒,热酒入肠,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愁绪。前世她与安怡郡主关系极好,她被休弃被发配边疆,安怡郡主因她一事与太子吵闹不休,甚至肚子里那个千求万求来的孩子也因她流掉。那些过往,如今想来竟是如此不堪。
前世,她怎会为一个男人鬼迷了心窍,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婠婠,你怎么哭了?”安怡郡主慌了,以为是自己方才在门前说要盘问她,惹得她伤心,便道:“我方才所言不过是唬你,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又怎么会逼你?”
“阿馨,”苏妙仪喊她,“你真好。”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苏妙仪抱住安怡郡主失声痛哭,安怡忙宽慰她,待她止了哭声,忙让蒲柳去打水来,亲自给她净面。
待苏妙仪净了面,安怡郡主忽想起近来盛传的谣言。又思及方才苏妙仪哭得委屈,便以为因了那事。只宽慰道:“婠婠,如今京中传着些疯言疯语,说甚么你命里带煞又蛇蝎心肠,前些日子害得候府二小姐落水。我却不信的,你跟我说实情,我替你讨回公道!”
苏妙仪未相瞒,如实道:“前几日是我糊涂,因候府二小姐得父宠,我被嫉妒吞了理智,一时犯下大错。”
安怡郡主冷笑道:“苏侯爷好偏的心!”
苏妙仪道:“我却想透彻了,二小姐天真烂漫,侯爷偏爱也是人之常情。我争甚么风吃甚么醋,没得让自己不自在。”
“原该如此。”安怡郡主十分赞同,想起自己马厩里的小马驹来,因笑道,“太子殿下送我一匹小马驹,那小马驹性子犟,只认太子殿下,我带你瞧瞧热闹。”
说罢便命蒲柳拿来斗篷,各自穿戴了,方拉着苏妙仪往马厩去。
二人行至马厩,却见一群小厮压着一匹枣红色小马打理,小马不依,一时闹得众小厮手忙脚乱。
及至二人行近,小厮们慌得放了小马驹,纷纷向二人行礼。那小马驹脱了钳制,挣扎几下跑回了自己小窝。
安怡郡主指着那小马笑道:“瞧,便是它。这小马可忠心了,我且让你瞧瞧。”
说罢,得意洋洋的朝苏妙仪笑。她清了清嗓子,扬声喊道:“小美人儿,太子哥哥喊你过来。”
喊罢,却见那小马驹左瞧瞧右瞧瞧,随后便迈着小腿儿跑来安怡郡主跟前。安怡郡主又道:“太子哥哥让你跪下。”
话落,小马驹倒是真的跪下了。安怡郡主又以太子名字让小马驹绕着雪地跑了几圈,还让它跳了舞,方放过它。
苏妙仪笑道:“这小马倒是有趣,可有名儿了?”
安怡郡主惊道:“我方才唤它小美人儿,那便是太子殿下求圣上给它御赐的名字。你竟是不知!”
“你呀!”苏妙仪食指轻戳她脑门,笑道:“就你调皮,名字是你取的罢!”
二人正笑闹间,院外传来一阵谈笑声。二人大惊,正要回避,两名男子已到了跟前。两名男子中一人面容清秀,却是安怡郡主哥哥陈甄,另一人却长得十分高大,身量八尺有余,他面容清俊,神色锐利,身上自有一股久经沙场之戾气。
第4章 曾记花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