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_作者:叶菱歌(139)

2018-08-06 叶菱歌

  苏虞看着他,张口欲言又止。

  苏庭见她这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心凉了大半,转而坐下来低头伸手抚平适才他拍案弄皱的宣纸。

  苏庭叹了口气,语气淡了淡:“你打小便是极有主见的,眼下我只怕也劝不住你了。可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这次的主意真的是对的吗?你去了有什么用?是会医术还是能打仗?”

  苏虞自顾自抬头看着这书房的一角,相比旁处或摆或挂地整齐罗列着玉石字画,那个角落里突兀地空着四四方方的一块。

  那原是挂着一幅父亲收藏的珍稀字画,被她归宁时胡乱搜刮了去,眼下也不知窝在王府的那个犄角旮旯里。

  苏虞静静地看着墙上那处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开口道:“我不知我此举是对是错,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但我知道我若是不去便一定会后悔。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寻个安心罢了。”

  她再转过头时,眼里已盈满了泪,她哽咽了一下,道:“若父亲当真回不来了,我此去便是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不能再迟下去了,她前世整整迟了十年才得见父亲的一方墓碑。

  哪怕是死,她也要守在父亲的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听他气若游丝地告别。

  她恨不告而别,恨一切痛苦以最惨烈的姿态猛然迎头一击。若痛苦已然无可逆转,她愿从最初的那一刹含着泪迎接其降临。

  这京城她是待不住了,惶惶不可终日地在原地打转,被动地等待消息,像是一只笼中鸟。

  她想飞出去,去找她敬爱的父亲和夫君。

  苏庭声音嘶哑:“你以为我便不担心父亲吗?”

  苏虞闻言,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下,道:“阿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撑着的是苏家人的天,可不能倒了。任性胡闹的事便由我来做吧,我会带着阿兄的那份一起去看父亲的。”

  她说着,忽然又垂了眸,低低道:“还有秦汜,父亲还有我们,可我还来不及给秦汜留个后。”

  苏庭出声安抚道:“只说是受了伤,没你想的那么遭。”

  苏虞顿了顿,抬起眼直视苏庭,她道:“不论如何,此去西北我定会照顾好自己,还请兄长放心。”

  ***

  离开苏府回了晋王府,苏虞赶忙收拾好箱笼,准备出发。

  出门前她伏案书信一封,洋洋洒洒几页纸通通列的是当今皇后赵氏数年来所犯罪证,其中包括徐妃饮鸩自尽一案。

  苏虞悔不当初。让太子全须全尾地出京作妖是这局棋中下得最烂的一颗。一颗错棋毁掉了整局棋。

  杀千刀的秦洋!嚷嚷着要戴罪立功,监军北上,结果硬生生把自己折腾进了敌营,偏偏他这个身份行差一步便有损国威,满朝廷的人绞尽脑汁前去营救,他竟又擅自逃了出来,害得父亲宁国公中了埋伏。

  她眼下伤不到太子,赵家便从赵皇后开始动手吧。

  皇后太子不废,难平她心中怨气。

  是夜,苏虞带着蝉衣和几个苏府、王府的侍卫,连夜出了京城。

  天光渐明之时,一辆马车披着残存的星月疾驰而去,把薄雾笼罩着的京城远远地丢在了背后。

  而与此同时京城之中,鸣钟破晓,宫门大开,文武百官自朱雀门鱼贯而入。无人曾注意到一封密信混在人群之中,静悄悄地穿越层层宫门,递到了徐宝林的桌案之上。

  至此,京中晋王妃称病闭门谢客,久不见其出。

  ***

  马车摇摇晃晃,苏虞阖着眼假寐,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在马车上颠了整整两日,她脸色都白了起来。

  苏虞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外头天色渐晚,余晖笼着的大地上,一草一木都染了一层暖黄色。

  有侍卫见她掀帘,御马靠近马车,语气恭敬地问她:“王妃,天色已晚,前面便是灵州城,可要进驿站休息一夜再赶路?”

  苏虞闻言,迟疑了一下。

  那侍卫添了句:“马也都疲了。”

  苏虞抬眸打量他一眼,眼生得很。她没有说话,兀自盖了帘子。

  夜幕降临之时,马车里终于传来吩咐:进城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她算是瞒着京城一众人出的京,往来官员的驿站自是住不得。

  亥时将近,一行人抵达灵州城,寻了一家门面大气的客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