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_作者:叶菱歌(53)

2018-08-06 叶菱歌

  “是吗?”苏虞放下车帘,语气里酿着连她自个儿都没发现的笑意。

  苏珞点头:“嗯!”

  苏虞老气横秋地叹口气:“阿兄在外头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委实能迷倒一片涉世未深的小娘子。”

  话落,马车忽然停了,到了丹凤门。苏虞一行下了马车,皇宫内就不允许马车通行了,得下车步行过去。

  丹凤门的禁军侍卫正一一检查入宫之人的身份。苏虞眼一瞟,瞥见父亲解下腰间挂着的金鱼袋,递给了侍卫。

  苏虞微怔。大梁官员的身份象征除了衣冠,就是这个鱼袋了。按制,三品以上着紫袍,配金鱼袋;五品以上着绯袍,配银鱼袋;六品以下着青袍,无鱼袋。父亲苏遒是皇帝亲封的从一品国公,服紫,配金鱼袋。

  侍卫恭敬地接过,将之打开,取出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鱼符,勘验过后,将鱼符妥善放回鱼袋,递还给苏遒。

  “大人请。”

  苏遒接过鱼袋,将之挂回腰间,领着苏府一众人穿过丹凤门进了宫。

  苏虞回头望了一眼,禁军侍卫仍在例行检查入宫之人的身份,她看到各色官服,也看到金银鱼袋。

  她记得前世她走投无路在大安国寺里遇见的那个人,似乎也有一只金鱼袋。

  大梁三品以上的官员掰着指头就能数出来,且都是上了些年纪的。武官诸如父亲这样的倒还好,文官里头服紫的三品大员无一不是垂垂老者,发已见白。

  朝堂迟暮之气严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她垂帘听政,大力提拔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寒门进士,这一状况才有所改善。

  后来,崔家垮台,崔尚书告老还乡,她力举嘉元十一年的状元江行坐上尚书之位,政事堂这才第一次迎来了一个不满三十的年轻相公。

  可如今,朝堂上的文官武将能服紫配金鱼袋的,年纪最轻的也是四旬有余。

  那么,一个德高望重、身家不菲、官运亨通的达官贵人,为何要在深夜去一个废弃的小佛堂喝酒,还在那佛堂里藏了那么多美酒?

  况且,按她记忆里见到的种种,那人年纪应该不大。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是昏了头才会以为那是个躲在佛堂里偷偷喝酒的小和尚。

  前世入宫苏家覆灭之后,她便一心只想着复仇,这等小事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无心寻根问底。

  家仇一朝得报,她曾偶然想起过这茬儿。

  那会儿子正在御花园里散着步,她忽然转头问身旁的蝉衣:“你可知耳垂上有痣是什么意思?”

  蝉衣顿了会儿,答:“是极有福气的,大富大贵之相。”

  苏虞笑了:“是吗?你最近对这个倒是颇有一番研究。”

  蝉衣恭敬答:“的确如此,娘子谬赞了。”

  她话音刚落,苏虞便提步往前去了。

  蝉衣赶忙加快脚步追上去,忽闻前头传来一声叹――

  “那便让他好生过自个儿的日子吧。”

  ……

  苏虞一阵胡思乱想,一面走,一面转头瞥了眼蝉衣怀里抱着的匣子,她眉头轻轻蹙起。

  这匣子自无不妥,可她总感觉像是漏掉了什么。

  寿宴在麟德殿举行,是一座位于大明宫西北部规模最大的别殿,是嘉元帝专门为了举行宴会、观看乐舞和接见外国使节所建的宫殿。

  从丹凤门进入,要穿过大半个大明宫才能到达麟德殿。

  苏虞喘了两口气,四月的天儿也渐渐热起来了,她拿帕子擦了擦额头鼻尖冒出的细汗。

  放下帕子的时候,忽见不远处有个身姿潇洒的年轻郎君,本是落后她几步,不想几步之后便走到她前面去了。

  苏虞下意识定睛细看,只瞧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又忽然发现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很是眼熟。

  她凝神想了片刻。

  诶,这不是上回马球场上来道歉赔罪的赵王府上的小厮吗?可亏她还记得。

  那么前面这个人便是赵王了。

  嘉元帝疑心重,最忌皇子与大臣之间结党营私,是以朝廷之下皇子与大臣交流甚少。

  苏虞瞥见父亲朝赵王略略行了一礼,赵王拱拱手。

  苏虞正欲收回目光,视线忽然在赵王腰间的金鱼袋顿住。

  金鱼袋。亲王。

  她怎么忘了,除了官员配鱼袋象征身份地位,还有皇族中人一样也是如此。

  太子是金鱼袋,里头是玉鱼符;亲王也是金鱼袋,里头倒和官员一样是金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