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瑜以陈述性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她很平静,看不出她的情绪。
这些话,让他的心如被冰雪包围,瑟瑟发抖。
敏敏如此柔弱,依照她的性格,可能真的会做什么傻事。
如果换做一般女人,听了他母亲这样的话之后,一定会气愤而去。
在张新玠眼里,年轻女孩子只分为两类,脾气好的和脾气不好的。
而陆天瑜却让他改变了认识,还有这样一类女人,是看不出她的脾气的,没有喜形于色,没有一惊一乍。
陆天瑜不同,她太聪明了,张新玠一点儿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生气,她似乎能洞悉人心,甚至还礼貌地微笑,她将手中的礼品袋双手递到他母亲的面前,恭敬又虔诚地说:“阿姨,这是敏敏一个星期以前,约我为您买的裙子,她随我工作,当家教,卖被子,做兼职……这是她存了一个学期的钱才买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她没有亲手送到您的手中,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拿过来了,还请您接受敏敏的一点心意。”
“接受吧,妈。”
他劝着他的母亲。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张敏敏只是姓张,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她死了就死了!”
他母亲对着陆天瑜说,语如柳叶飞刀,冰霜利剑。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生气了,那是敏敏啊,他看着长大的敏敏,怎么能不去管他的死活呢?
陆天瑜将手中的礼品袋抽了回去,拿出那条雅致的深蓝色古典旗袍,她冷静地说:“既然您这么说,那这东西我看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就烧了撕了好了。”
陆天瑜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幽幽的蓝色火焰伫立在空中,天瑜将火苗送到了旗袍身边,往衣服上点去。
他的母亲当时失控了,她一把扔掉了天瑜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响,她扇了陆天瑜一个耳光,将旗袍抢了过去。
陆天瑜挨了他母亲狠狠地一巴掌,他想制止却也已经来不及。
陆天瑜没有反抗,没有叫嚣,没有捂着脸眼泪长流。
身为人子,他谨慎起来,他觉得陆天瑜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隐藏得很深的危险气息,他得提防着,他怕陆天瑜一不小心就爆发了,和他早已受了心伤的母亲打了起来,那就不好了。
他的母亲是打不过陆天瑜的。
他从前听敏敏说过这个陆天瑜是如何将一个男生骂的眼泪奔涌的。
陆天瑜的脸通红,她起身捡起地上的zi打火机,高傲地走了过来,她的走势和表情,有着一种无法言说地清高镇定,陆天瑜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表现得勃然大怒,一场即将到来的女人之间的撕逼大战显示于无形。
陆天瑜似乎是无感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在乎自己的脸究竟怎么样了,她无波无澜地说:“阿姨,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接敏敏回家这件事,希望您可以好好考虑,敏敏的状态不太对,只希望她能看开点吧。”
陆天瑜对他说:“张先生,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不过三言两语,区区片刻,陆天瑜便达到了她的目的,潇洒地离开他的家门。
这天斜阳西照,红云滚滚,晚霞垂于天际。
他把陆天瑜送到了门口,终于有机会问问她关于敏敏的状况,他问:“陆小姐,敏敏……她怎么样?”
有没有哭红了双眼,是不是茶饭不思?
“拜你所赐,她过得很好很快乐。”
他知道,陆天瑜说着反语,来嘲讽他所犯下的过错。
他看到陆天瑜脸上的红印子,秉着绅士风度,以及对陆天瑜的愧疚和感激,真诚地对她道了歉。
陆天瑜笑了笑,她说:“没关系,我来的时候便做好准备了。”
既然来时有求于人,过程总是心酸的,那么走时必然得受点耻辱。
她毫不在意地向前走去,潇洒又明媚,温柔且落寞。
张新玠又秉着自己从商多年的直觉以及对敏敏品味的了解,他追了上去,冒昧地问:“那旗袍是你买的吧。”
陆天瑜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他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将陆天瑜送到了门口。
他回到屋子里时,他母亲松了口,语气中有无限悲凉。
她说:“儿子,你把敏敏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