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门又响了。苏雨绵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深深吸口气闭上眼,冷冷道:“进来。”进来的是胡殿宇,他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进来,放在苏雨绵面前的玻璃桌上,弯腰拾起地上的碎片不留痕迹的换上一份崭新的。就好像苏雨绵根本没有发这场脾气一样,苏雨绵拿了咖啡便小口啜饮,冷眼看胡殿宇收拾好桌子。胡殿宇收拾好,并不急着走,立在桌边他说,“咖啡不宜多喝,下次可以为您换上温水吗?”苏雨绵闭上眼看也不看他,矢口否决,“不可以。”胡殿宇继续谆谆教导,“常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我也是为您着想。”苏雨绵睁开眼,无所谓,“我的身体,我自己会保护。”胡殿宇知道在交流下去,难免又是一场战争,转个话题,“三十一号需要到学校报到,您要不先去学校熟悉一下环境?”不过苏雨绵显然没有兴趣,“不去。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苏雨绵闭上眼。胡殿宇只好出去,“好的,那您早点休息,晚安,好梦。”顺手他把地上乱七八糟的抱枕一个个放在沙发上后才离开,苏雨绵慢慢道,“好梦。”
苏雨绵喝着咖啡,好像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段的电视节目似得,拉开窗帘推开窗。公园里,果然还有个执著的身影,他还在坚持不回家,坐在长椅上满面怒气却隐忍不发。苏雨绵对他显然对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盯着公园里的影子,一小口一小口饮尽杯中咖啡。夜又深了一些,她看不清那个人影了,便搁下杯子。出去到隔壁漱洗室,刷牙洗脸洗澡,换上柔软的长袍,躺在床上,看样子是准备早睡。
然而,对苏雨绵稍有了解的人便知道,她有深度失眠症,这么早果断是睡不着的。果然,苏雨绵翻了一个身,又翻一个身,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猛然坐起来,抓头,踢被子,疯狂一阵,复又倒下。好像是累到了,她慢慢进入梦乡。然而失眠症不仅仅是难以睡着,更气愤的是,很容易醒来。果不其然,凌晨,四点十分,苏雨绵醒了,看了看桌上的腕表,她又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折腾一番还是睡不着,于是她放弃了。
她坐起来,拉开窗子。天微亮,风微凉。心城的初秋早晨,显得有些阴冷。随意披件白披风她又一次来到格子窗前,深秋的心城陷入迷蒙的晨雾中,薄薄的似乎一触碰就会碎了。公园里没了那个执着的人影,应该早已回家吃饭睡觉了。荣光里路前的漂亮公园一片寂静,如死般寂静,好像它就是个荒凉的公园。苏雨绵毫无睡意,就这样不洗不妆的出了屋子。
苏雨绵昨天下午来时,大红门口什么也没有,此刻她下楼来,却见门口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笔直的立着,在凌晨人类最疲惫的时刻也丝毫没有睡意。苏雨绵心里赞道:“是个合格的门卫。”苏雨绵穿着咖色布拖鞋慢慢走过去,这个守门人立刻伸出手阻拦,“您不能离开,天还未亮。”苏雨绵摸摸鼻子,既然知道用‘您’,说明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身份还敢阻拦,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苏雨绵紧了紧外套,露出严肃和不满意的表情,好像老师在查谁是偷偷溜出去上网的坏学生一样,“你叫什么?”这个守门很年轻,估计不到二十岁,喉结长的不明显,面对比他小的苏雨绵如此问话,这位回答的很官方,“我叫杨阳,前天刚来任职的。”苏雨绵听他回话,知他紧张,便问道,“本地人啊?”杨阳站的笔直,“是。”只差给苏雨绵敬个礼了!苏雨绵觉得好笑,面上却冷冷道,“管你的是谁?”杨阳回答,“小北哥。”原来是小北,苏雨绵哼了一声,更加严肃,“小北没有告诉你,小姐的自由不能限制?”杨阳保持立定的姿势,“队长没有说,不过,胡先生叫我们务必保证您的安全。否则——就要被辞退了。”胡殿宇到底是把她当做犯人看起来,还是把她当做玻璃娃娃供起来啊。苏雨绵对这个死脑筋的守门,无计可施,知他是本地人,只好激他,“我出去散散步,你觉得有什么人身危机吗?心城四处都是打家劫舍的人吗?”果然这位守门语气自然了,“这倒没有,心城民风纯朴。”苏雨绵很满意他的答案,直挺挺往门口走,口里吩咐,“你看着家,我就到前面的公园走走,一会儿就回来。”“这——”杨阳忙跟上且意欲阻拦,苏雨绵一回头,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的说,“要不……你现在就被辞退了。”杨阳对这份工作很珍惜,耷拉着脑袋,蔫儿巴巴的说,“那——好吧。”苏雨绵满意的走出去,不过她前脚走,后脚杨阳便拨通了他的队长小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