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点儿说就是,“你来我这儿看病,我不收你银子,但吃了药是死是活不关我事。”
若傅九此时醒着,定要说这姑娘是个人才。
偃生瞧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将傅九放下来靠在墙上施了个障眼法,从腰间取下个钱袋子,便转身向队伍末端走去。
不一会儿,长长的队伍便散得一个不剩,偃生钱袋里的银子也所剩无几。
“下一个。”
“他们明日才会来了,还请姑娘今日先救个人。”
紫衣女子记录持笔记录病情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眸,泠然的一双眼。
抬眸的一瞬,女子眼底有一抹惊艳一瞬而过,很快又归于冷淡神色,她瞧了瞧偃生,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方才还排至街角的队伍现在却是空无一人,她嘴边浮现一抹蔑笑,“瞧着公子穿着富贵,城中医馆良多,何须寻我求医?”
“只有你能救她。”
女子又笑了一声,“公子这话怕是言重了,小女子医术不济,行医救人,不过承师之命,磨炼医术,恐要辜负公子高看。”
“我要你救的人,中的是你们南疆的蛊毒。”
偃生此话一出,女子才变了说话三两语,句句皆带刺的态度,抬头正眼看向偃生,“她人呢?”
偃生将傅九抱过来,与女子大概讲了下情况,“她被血蜱咬了之后便晕了,但应中的不是血蜱的毒。”
女子微点了头,看了看傅九的伤口,又扒开她眼皮看了看她瞳孔的颜色,南疆医者多为巫医,行医看病与中原郎中不同,中原郎中只能规规矩矩探脉象辅以询问观色来诊断病情,而南疆的巫医则用的是巫蛊之术。
偃生曾瞧过南疆一巫医给人看病,询问完病情之后便手舞足蹈嘴中碎念咒语,将患者催眠施以巫术接神驱鬼,移精变气来使患者痊愈,但这个女子却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微掀袖口,一只黑色的虫子便从她手心爬出来顺着她的指间爬进了傅九口中,不消片刻那虫子又爬了回来,便见她细眉一挑,似乎已经了然傅九所中何毒。
她抬起头来看向偃生,神色冷冷淡淡,“她中的是阴尸蛊毒。”
“怎么解?”
“没有解药。”她说的轻易,仿佛医者都是这般,对旁人生死皆无动于衷。
偃生脸色沉了下来,明明只是少年,这般神色却能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声音亦是充满了危险,“一点法子都没有?”
“法子倒是有,”说着她从身上取下一竹筒,打开倒出只金色蚕虫模样的蛊虫,“以蛊食蛊,只要将我这只金蚕蛊放入她体内,蚕食她体内蛊毒,她便能活,但……”
她又将那虫子放进了竹筒,抬头望向偃生,表情毫无温度,“这只金蚕蛊乃我心血,阴尸蛊毒乃至毒之物,金蚕食之易可致命,于我损失太大,我不会救她,你们走吧。”
说完她便淡漠从偃生身旁走过,不给丝毫情面,偃生站在原地,未挪分毫,“如果,我非要你救她不可呢?”
女子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又转回头来看向偃生,“你能如何让我非救她不可?”
偃生缓缓转过身来,面色极冷,“你救她,损失的只是一只金蛊,不若不救,损失的……”他盯住她腰间悬挂的十几只竹筒,淡淡开口,“将会是你所有的蛊虫。”
“以及……”他抬起头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透出三分阴寒,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的命。”
那一刻,女子望着他的眼睛,不禁后脊一凉,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退后一步,微蹙眉心,眼神锋利,“那我不妨再告诉你,就算金蚕蛊能清除她体内阴尸蛊毒,一年后不将它从她体内取出,金蚕蛊会继续啃食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她也必死无疑。”
“那又如何?”偃生未有丝毫动容,“一年的时间很长,我可以带她去南疆,但若你不愿救她,你现在就会死。”
那女子内心一惊,却仍是不妥协,纵使偃生眼露杀气,但毕竟他们现在还在街头,虽隔了一层帘子,他总不会当街杀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要如何杀我?”
偃生冷笑勾唇,那女子还未来得及看清唇畔笑意,只觉一阵眩晕。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