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猛然一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切便都说得通了,她戏本杂谈看得多,也知道门当户对的说法,一般来说世家的大家闺秀定是不会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民的,虽说傅家如今在邺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富贵人家,但这都是后来的事了,她娘刚嫁给她爹的时候,他爹就是个穷酸书生。而当时的高家却是赫赫名门,而她娘更是高家的嫡长女,怎么说也不会嫁给他爹那样的穷酸书生,若说是他俩情深意切感动了高家长辈,可他爹和她娘却并不恩爱,甚至他爹新婚第二日便接了许温歌回来,但若照辛芜说的,她娘在未出嫁时便怀了她,这档子事对于高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来说乃是极大的丑事,所以才会将她娘嫁给一个平民欲掩盖这件丑事,这也能说通为何她爹为何要将许温歌接进门却不给她名分,许就是故意用来气她娘的;还能说的通,为何她娘死后,高家对她置之不理,因为在高家人眼里,她就是个有辱家门的污点。
但这些对傅九来说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而且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出生肮脏什么的,她也相信她娘那般的女子,不会在婚前做出什么苟且之事,这样一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了许久,她怔怔抬头,喃喃道,“这么说……”
上一刻还表情低落的她,竟忽的歪头便笑了起来,眸子亮晶晶的是极开心没错了,“我还真是天上仙女转世?”
“……”
阎王正欲与她道就算是仙族下凡历劫也会由地府这边入轮回,生死簿亦是有记载的,但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笑得那般开心的模样,他也不忍说破。
偃生也未道破,只道,“既然来了地府,何不直接去找你娘问个清楚?”
“我还能再见到我娘?!”傅九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她竟还能再见到她娘亲,此时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能见到她娘还要重要的事了。
见她无比期待的目光,偃生笑了笑,转过头去望向阎王,“这便要问问阎王殿下,可不可了?”
若换在从前,出了地府的人他是管不着的,但现在,整个冥界都归他所管,想要在冥界找个人于他来说再容易不过,帮人帮到底,不过举手之劳他自是应了。
“姑娘娘亲乃是何人?”
“京都高氏一族,高宣。”
阎王让她稍作等待,他会遣人去将她娘亲带来,这让她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她娘的亡灵被带了过来,她整个人还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阿九?”熟悉的声音传来,傅九蓦地便湿了眼眶,声音也一瞬出了哭腔,颤颤喊了一声,“娘……”
傅九朝她娘亲怀里扑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她娘亲,却是扑了个空。
悬在半空的女子,神情黯然,伸手还想抱她一抱,可她只剩下一个魂魄,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到。
女子看着她拼命想要将自己抱住的模样,神情苦涩难言,过了半晌她才调整好了情绪开口,“阿九,娘亲已然是个已逝之人,不能抱你了。”
偃生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女相聚的情景,以为照傅九的性子,定会哭成个泪人,毕竟她们虽近在咫尺,却是阴阳两隔。但傅九却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哇哇大哭,眼珠子里虽以噙满了泪水,她却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一滴眼泪坠落。
傅九放下手,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是憋了回去,而后做出笑的模样,笑着对她娘说,“能再见到娘,阿九已经很开心了。”
“为娘走后,你过的……可还好?”
傅九点头,便开始讲遇到偃生后看过的诸多美景,吃过的好多美食,见过的各样的人,她自是没与她娘说这一路碰到的妖怪,免得她担心。
她娘听着,虽是笑着的,但那双半透明的眼眸却似含了泪,她望着傅九,眼底有欣慰,有欢喜,有惊奇,但更多的却是悲伤,为她,也为自己,只是,鬼是流不出泪的。
阎王见她们母女情深本不欲打扰,但有些事他不得不提醒,“恕我冒昧,二位的时间并不多了。”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凡人若在阴间呆的时间太久,阴气缠身,便回不了阳间了。”
既然阎王都这样说了,即使有再多的话想要说,那也得憋回去,挑重要的讲。她娘自然也知道,他们这一行人来地府,定然不是因阿九思念于她,便问,“阿九,你们来找我,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