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宸合掌行礼,回道:“不过是区区茶叶,不敢让大师言谢。”
智善大师的目光在齐玄宸脸上停留片刻,心知八娃手中的茶叶不简单,却并未提及。
他隔着草帘,看着远方,似乎想起了许久以前的往事,继而说道:“昔日齐文帝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孩,请老衲为那婴孩卜上一支平安卦,老衲随意卜出的卦相,竟然探到一丝天机。如今襁褓中的婴孩已经成家,假日时日天命即将到来。”
宁薇微微一怔。
齐玄宸则皱了皱眉头,问道:“时隔多年,大师还是不该初衷?”
智善大师摇了摇头,“即是天命,又岂是老衲能改,你天生帝命,必定要黄袍加身。”
“可我已经放弃了继承皇位,父皇虽未立太子,却也默许我做个闲散王爷,即使如此,又何来帝命?”齐玄宸显然不认为智善大师所言一定会成真。
智善大师并不与齐玄宸争辩,只道:“帝星东来,天下即将易主,非人力可改。”
齐玄宸没有言语,宁薇却是突然出声问道:“大师所说的天下,是大齐天下,还是…”他有些不确定的看了齐玄宸一眼,抿了抿唇,才道:“还是这西魏的天下?”
“你这丫头果然聪慧,不愧是与帝星伴生的福星。”智善大师赞赏的看了宁薇一眼。
“多谢大师谬赞。”宁薇确定智善大师所说的天下,并非大齐天下,而是西魏天下。
只是,齐玄宸怎么可能会成为西魏的皇帝?
西魏的确有过公主之子继位的先例。然,勤帝尚健在,齐玄宸怎么可能取代他?再说齐玄宸连大齐的皇位都不愿要,怎会坐上西魏的龙椅?
宁薇斟酌了片刻,轻声说道:“我有把握可以治好勤帝,就算这样,阿宸也会黄袍加身么?”
“正是如此,”智善大师笃定的点了点头,又道:“世间之事,朝夕更替,你就算身怀奇技,有些事也是你无法阻止的。”
“大师是说,就算有宁六为勤帝医病,他依旧会死?”齐玄宸眉峰紧蹙。
智善大师微微一怔,继而又道:“天机不可泄露,老衲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事情究竟如何发展,老衲也无法尽数知晓。”
齐玄宸:“…”
宁薇:“…”
八娃和尚:“…”
不得不说,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实在让人心里发堵!
见他们三个一脸郁闷,智善大师笑了笑,又道:“其实老衲此次请你夫妇二人上山,还有一事相求。”
“大师有何吩咐,尽管直言,千万莫说‘相求’二字。”齐玄宸连忙出声说道。
连他的父皇每每提起智善大师,言语之中都带着敬意,他作为小辈,自然不能拿乔。
智善大师看了八娃和尚一眼,对齐玄宸说道:“八娃自幼在老衲膝下长大,他六根未尽,尘缘未了,无法遁入空门,今日便是他下山还俗之期,日后还请你多多照拂,老衲不甚感激。”
听到这话,八娃和尚立即激动的双脚并用,飞快的爬到智善大师跟前,一把抱住智善大师,哭天抹泪的嚷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又要赶我下山,我说过了要伺候师父一辈子,我不走,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吃肉了,师父求求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八娃和尚异常熟稔的动作,让齐玄宸和宁薇齐齐惊掉了下巴。
看来,以往智善大师没少赶八娃和尚下山呢!
八娃和尚如此表现,饶是智善大师也难免头痛,他语重心长的劝道:“八娃,你与佛门无缘,想要留在寺中,不过是为了侍奉为师,为师乃是个清修之人,何需人伺候?人生路漫漫,你不该继续虚度光阴,下山成家立业去吧。”
“我不要,师父你把我养大,您老人家就是我的父亲,我要留在您老人家身边,谁赶我也不走。”八娃和尚抱着智善大师不愿撒手。
智善大师虽是清修之人,与八娃和尚朝夕相处,也难免生出感情。
八娃和尚是个好儿郎,他淳朴真实,是个至纯志孝之人,见八娃和尚如此执着于师徒之情,智善大师满是无奈,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齐玄宸见状,毫不客气一掌拍开八娃和尚抱着智善大师的双手,一把将他拉开,动作颇为粗鲁,
齐玄宸撇嘴说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你执意要留在他身边,可是想坏了大师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