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王写回信。”
真是霸道得很!
她撇撇嘴,托腮坐在灯下,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反正这会也不困,不如给他写个回信得了,省得他一天天念叨着,不让她安稳。
不想惊动丫鬟们,陶嫤自己找来笔纸,研好墨后提笔蘸了蘸,琢磨着该回他什么好。
先把他第一张信纸上的问题回答了,接着又道——
魏王舅舅是个好长辈,我也思念你。
家父听说您对我的关照,打算等您回长安后好好感谢,请魏王舅舅保重好身体,撑到回长安的那一日。
末尾落上自己的名字,装入信封中用火漆封好,打算明天找人送往松州。
若是江衡看到这一段话,指不定怎么气死呢。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偏偏她就是不想顺他的心意,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身为舅舅,肖想她这个外甥女已是不对了,还要强迫她接受他。
她才不会轻易让他如意,当然要趁着能折腾的时候,好好地折腾他。
*
殊不知千里之外的松州,江衡这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白天他问了李鸿一句:“本王上回寄的信送到了么?”
这可为难了李鸿,他怎么知道有没有送到,琢磨一会道:“按照脚程应当是今日送到,不排除路上出现状况耽搁了。”
江衡没有言语,起身往院外走。
李鸿跟上,“王爷去哪?”
他言简意赅道:“杜蘅苑。”
瞻云院斜对面便是杜蘅苑,没走几步就到了。院里还保留着陶嫤走时的摆设,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唯独那个活泼慧黠的小姑娘不见了。
江衡走入院内,站着看了一会儿,走入陶嫤曾经的闺房。
房间常有人打扫,床榻被褥一应俱全,处处都留着陶嫤生活过的痕迹。妆奁上象牙雕的篦子,桌几上一套月季花纹的茶杯,以及柜子里她没带走的衣服……江衡坐在她睡过的床榻上,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走的最后一天,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以及那抹惊鸿掠影般的微笑。
她不让他娶别的女人,她岂能不知道,除了她之外,再没别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中。
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她。
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江衡躺倒在床上,抬起手掌盖住双目,勾出个纵容的笑。
☆、第95章 上元
那天从潇.湘茶楼回来,陈氏一路都没说话。
不说话正好,陶临沅目下心烦得很,根本没有工夫应付她。殷岁晴跟瑜郡王一块从茶楼走出来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让他愤怒又无力。殷岁晴叫他陶侍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干干净净,她对他冷漠无视,却对另一个男人笑靥盈盈。
陶临沅攒紧了拳头,明知和离后她的一切再跟他无关,还是十分不甘。
回到陶府,陶临沅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陈氏本以为他会跟自己解释,再不济安慰两句也好,偏他一句话都不说,让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床笫之间的那些情话,他对她的宠爱,难道都是给那个女人的么?
陈氏大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放低所有的姿态,“大爷,刚才那个人……”
陶临沅总算肯看她一眼,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讽刺,他愈加烦躁,反手将她挥开老远,“跟你没关系!”
说着举步又要走。
陈氏慌了,疾走过去攀住他的胳膊,“怎么与我无关?大爷方才没看到么,那个女人……”
她想问他怎么回事,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这样不清不楚地糊弄过去,她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可惜她不知道,陶临沅的心不在她这里,对她好,也只是为了补偿殷岁晴罢了。当即挥开她的手,冷着一张脸道:“什么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原配!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当你的姨娘,别给我惹事!”
陈氏当即煞白了脸,寒意从脚底冒上心扉,手脚僵硬,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陶临沅走远了,她紧咬牙关,恨恨地盯着他的方向,转身离去。
回到南月阁后,陈氏不由分说地砸了许多东西,吓坏了一屋子的丫鬟。她拿起陶临沅送的玉簪玉佩想摔在地上,手举到一半却又放了下来,实在是舍不得,末了把桌上的茶杯茶壶全扫了下去,瓷器应声而裂,发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