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浮游殿,贵今心情也微微沉了些,先帝走了这么些年了,女官同摄政王皆是甚是牵挂先帝,摄政王乃是男子不碍事,只怕女官思念成疾身子过不去啊…
这事儿啊,该同皇上说说才是。若是女官身子出了什么差错,先帝九泉之下怕是不能够安心呐。
若有所思间,贵今回了养生殿。
途径毓庆宫,贵今叹了口气,满是怀念。
…
来到陵墓,雎羡果然看见须净重那厮还靠着墙熟睡,整个人埋在他的大氅下,大氅不够长,只遮到了须净重膝盖处。
大雨纷飞,须净重的双脚已经被白雪覆盖。
这厮竟然还没冻醒。
雎羡不由得感慨,幸好他带了一个侍卫来,不然他现在可还搬不动这厮。
雎羡在须净重面前蹲下,看着须净重蹙眉不安的模样,“又梦到姑姑了罢。”
真是痴情种。
任他在这里睡死算了。奈何姑姑有话,不能够让这厮受半点委屈。
正想着,耳畔就闻须净重轻若羽毛的声音,“怎么来了?”
雎羡抬眸,就看须净重醒了。
掀开眼睑,露出深邃的眼眸,从迷茫至清醒,仅仅只需要一瞬的功夫,眼眸尽数睁开,就又是往日那个与世无争却精明强干的须净重。
雎羡玩味的看着须净重几秒,然后笑着道,“铃铛姑姑熬了热汤,叫我来接你进宫,不然,我可不来。”
在须净重面前,雎羡从未以“朕”自称过。
听闻铃铛的名字,须净重蓦然一阵恍若隔世,“铃铛…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近来可好?”
他忙于朝堂上辅佐雎羡,忙于空闲之余为子逑守陵,女官垂帘参政,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雎羡:“那就走吧,摄政王。”
须净重闻言看了他一眼,遂看到了身上的大氅,起身,脚上覆盖的白雪瞬间掉落,残余的,须净重也不甚在意,不管了。
“骑马来的?”须净重走在前面问,也不管臣子在后帝王在前的规矩。
然而雎羡是子逑教出来的,也是个不在意规矩的帝王。
“自然。”雎羡道。
两人一同骑马回宫,雎羡的大氅被须净重披在身上,虽说短了些,看着竟也合适。
雎羡看着笑意盈盈。
须净重望了他一眼。
“你又梦见姑姑了。”雎羡问道。
须净重顿了一下,道,“与你何干。”
雎羡撇嘴,“问问不许?看你入睡都蹙眉难以安心,姑姑已经不在三年了,你这样,铃铛姑姑也这样,铃铛姑姑若是身子过不去该如何?”
显然雎羡和贵今想一块儿去了。不愧是打逍遥王府里出来的主仆。
闻言,须净重沉默了,“我会同铃铛说的,这件事毋需你操心,你做好你的帝王便是了。”
雎羡:“这可不行。我答应了姑姑的。还要好好照顾你和铃铛姑姑还有念如的。”
须净重:“把你自己照顾好吧。”
雎羡不可置否,摇头晃脑念起一首诗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须净重觑了他一眼,“太傅教了你情诗?”
雎羡得意洋洋,“是啊,还教了另外一首呢,可要我背与你听听?”
须净重怎会不晓得另外一首是何诗,他点了头。
雎羡面上带笑,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须净重在听闻雎羡背这一句的时候就笑了。
雎羡背完后问他为什么笑。
须净重想了想,道,“没什么,愿来世我改能够遇到子逑,那一世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