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姜阿兰大惊失色,失声惊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不巧撞在桌角,碰掉了放在边沿的墨彩小盖钟。瓷器碎了一地,她立在一地狼藉中,显得格外狼狈:“你……你……”
淼淼无辜地眨了眨眼,手仍停在半空:“你怕什么?”
杨廷失笑,忙打圆场,“姜女郎不必惊慌,不如让四兄为我们解释一番?”
问题抛给杨复,他清冷的眸子扫过姜阿兰,落在杨廷身上,“正如七弟所见,淼淼并没有死。她日前寻得一味良药,是以才得以痊愈。”
他避重就轻地解释一番,姜阿兰轻轻地抿了下唇,露出恼恨之色。丫鬟上前收拾碎瓷,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姜家女郎在人前素来温婉娴静,何曾如此难堪过。
杨廷提议,“既然衣裳湿了,不如带女郎下去换一件罢。”
丫鬟为难道:“七王有所不知,府上适龄女子的衣裳,只有丫鬟服饰而已。并不适合姜女郎的身份……”
音落,杨复起身,“女郎请随本王来。”
姜阿兰提着石榴裙,怔怔然望着他,似乎听错了一般。不只是她,屋内泰半人都露出惊愕,四王竟会亲自带姜女郎换衣服?淼淼抿了下唇,打量杨复的表情,见他不似说笑,顿时心口一闷。
姜阿兰受宠若惊,赧然随在杨复身后出屋:“王爷……”
杨复未置一词,走在前头。
穿过廊庑尽头,停在一处月洞门前,墙角栽种青翠绿竹,傲然耸立。竹林一旁是方池塘,池内游鱼灵活,五色斑斓。
杨复负手而立,没再前行的打算。
姜阿兰疑惑不解,“王爷不是要带阿兰……”
“姜女郎。”杨复打断她,“淼淼的事,你曾同谁说过?”
姜阿兰脸色一变,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带她换衣裳不过是个噱头,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叫淼淼的丫鬟。她敛下眉眼,“除了七王,并未同任何人提起。”
少顷,杨复踅身,“那便最好。”
姜阿兰强忍下心头情愫,“王爷,您为何……”
“你应当知道本王所言何意。”杨复淡声,乌瞳静静看着她,“有些事同你无关,便不当你管。”
言讫举步便走,姜阿兰岂能甘心,上前截住他去路,“怎么同我无关?王爷难道不知……难道不知……”
卫皇后这三个字哽在嗓子眼儿,对上他清冷的双目,便没了说出口的勇气。
杨复微微一笑,不甚温暖,竟比园内翠竹还要孤傲几分:“女郎想说什么?”
不待姜阿兰开口,他已然离开,只留下一句——
“无论卫皇后有何打算,那不过是她的想法,同本王无关。本王想娶的人,从不是你。”
*
杨复从竹园回来后,便见堂屋内坐着俩人,十分和谐地闲谈。
淼淼坐在他的位子上,坐立不安,对杨廷的问题招架不来。他问她吃了什么药,被人劫走后去了哪里……这让她怎么回答?
“我……”淼淼就快扛不住了,好在杨复及时回来,救助她于水火之中。
杨廷见他身后一人也无,“四兄,怎的就你一人回来了?那姜家女郎呢?”
杨复道:“应当回去了。”
他的那番话,普通姑娘家大都承受不来。时值傍晚,杨复正欲命人摆膳,便见屋外进来一人,正是一身素色裙衫的姜阿兰。这身装扮与府上丫鬟无疑,在众人怔楞之际,她盈盈走到跟前施礼,“阿兰来迟了,让二位王久等。”
杨复眸色一沉,正欲开口,杨廷想了想道,“无妨,既然来了便一道用膳吧,待会儿再让四兄府上的人送你回去。”
杨廷心思缜密,她特意送来亲自做的桃花酿,若就这么回去,是四王府待客不周。反正目下天色尚早,留她用膳未尝不可。
杨复不语,偏头看向淼淼。
小丫头大约在同他置气,硬是不肯看他,倔强地盯着前方八仙桌,樱唇抿成一条线。
明显是不高兴了,她的心思实在好猜,杨复不由得弯唇。淡淡收回目光,投向堂屋中央的姜阿兰,“女郎意下如何?”
姜阿兰垂首,“但凭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