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制度还不是他们华家的主子——第一代盟主冯鼎天想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能把事务都放给他人,自己超然门派之外?
“‘风云阁’会就地重建盟主山庄,优先建盖主楼,资金、人力由‘风云阁’发落。”
“如此甚好。”薛道长抚须而笑,总算商讨出个结论了。“代理盟主就由元池庆元贤侄出任,在主楼重建完毕之前,就叨扰方丈了。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水仙虽然是柳盟主任内的丫鬟,但她深受柳盟主器重,这去留——”
“薛道长。”元池庆率先拱手站起。“水仙虽为丫鬟,却与柳师妹情同姊妹,池庆无法及时援救师父一家子,还望薛道长得以让池庆照顾水仙,以报师恩。”
“这……还是得看‘风云阁’的规定是否能通——”
“薛道长。”关释爵亦拱手站起。“敢问薛道长还记得柳盟主与关某的约定吗?”
“约定?”柳盟主常以惋惜的口吻提起关释爵,恨不能收他为徒好好调教一番,只能以“贤侄”称呼拉近彼此的距离,曾几何时有过约定了?
只记得好像有回柳盟主饮了几坛酒,搭着关释爵的肩头,直嚷嚷着要把闺女嫁给他,不答应就不放他回马场,可这……不算数吧?
关释爵看薛道长漫天摸不着头绪,给了点提示。“麒麟松下酒意浓,醉卧狮子峰,何曾闲逸如此时?笑谈赴梦中。”
麒麟松下酒意浓,醉卧狮子峰,何曾闲逸如此时?笑谈赴梦中……
柳鸣风像掉进了回忆漩涡,搅回过往。
记得某年中秋过后,这几句爹爹一天总会念上数回,感叹不已,问他发生何事,他总是笑而不答,而后就是一声长叹可惜。
“啊!有有有!瞧我,不服老都不行,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薛道长抚掌大笑,几声后又感叹。“今后此景,当真笑谈赴梦中了……”
“薛道长,到底是什么情形,你也说给我们听听啊!”他们多少都耳闻过柳盟主赏识关释爵,还以为他会打破誓言再收徒弟呢!
“约莫三年前,我与柳盟主、关当家同游黄山奇景,柳盟主兴致一起,想亲眼见见关当家如何以飞燕回手做出十五种变化,便提议三方比试,由关当家以飞燕回手迎战我们两老,结果关当家竟以一招与我们两老过了一、两百回。”
飞燕回手是相当基本的招式,连柳鸣风都知道,爹爹向她夸赞关释爵时,曾当面演练过一回,是借取燕子贴地飞行之姿,以手切入对方胁下反扣固定,撂倒来人,她依样画葫芦地使了一回,像不像也三分样。
连她都能上手的平凡招式他竟能使得不平凡,难怪爹爹不能收他为徒的怨念如此之深。
众人闻言无不对他另眼相看,元池庆也一道赞扬,内心却十分嫉妒关释爵的天分。
薛道长又道:“柳盟主知才惜才,着实感叹两人无师徒情分,说也奇怪,柳盟主那时指着前方云海,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说他哪天若突然驾雾腾云而去,希望关当家能代为照顾他一家老小及辛苦跟了他多年的家仆。
关当家倒也干脆,一口应允了。当然,我们没人希望这种事真的发生……”
柳鸣风无语了,爹爹当真信任关释爵,连全家老小的命都敢交到他的手上?还是感叹无法收他为徒,随口说出的玩笑话?
然而,关释爵在菜窖找着她时,不曾向她提及这项约定,如果她不想迁居马场,是否他就把这段往事吞下,视作从未发生?
“关当家愿意照顾水仙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马场的生活条件不比盟主山庄。水仙,你呢?是否愿意随关当家北上?”薛道长直接询问水仙的意思。
等会儿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回答吧。柳鸣风想起关释爵的话,实在有些无语,这种情形下她还能说不好吗?
前有元池庆这匹黄鼠狼,后有各门各派集结而成的虎群,她当然只能相信爹爹的眼光,跟他北上马场。“到哪儿都好,水仙只求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关当家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你大可放心。”薛道长松了一口气,对着全场的人朗声道:“今日己选出代理盟主,各位若有要事,待会儿向柳盟主上炷香后便可离开,想留下帮忙者,老朽自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