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取眼前人_作者:梁心(17)

2018-08-03 梁心

  “你这恶霸!信不信我跟淮哥哥说去!”鸣鸣急得哭了,但怎么跳脚就是构不到天哥哥高举的糖葫芦。

  “哼!跟我哥说有什么用?有种你就跟你爹哭诉,要他来打我啊!”天哥哥咬下最后一颗糖渎李子后,拿竹签敲了她几下头。“我哥是看在柳伯伯的分上才对你好的,像你这样麻烦又爱哭的鼻涕虫,我哥会喜欢上你?就算你轮回十辈子都不可能啦!”

  鸣鸣拾起天哥哥气愤离去时丢下地的竹签,上头的糖渎沾满了枯草、泥土,鸣鸣的心像是被十匹马踩过一般疼痛,握着竹签,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不行,她不能哭,她不能再哭了!

  为了让淮哥哥喜欢她,她不能再哭,不能当鼻涕虫……

  柳鸣风眼睫微动,幽幽转醒,想起方才可笑的梦境,不自觉地便对着墙壁发呆。

  自从想起淮哥哥后,她梦见亲人惨状的机会少了,夜半入梦的几乎是她以为快要记不住的童年记忆,虽然还是看不清楚淮哥哥的模样,至少那股平静安心的感觉能让她好梦到天明,没想到昨儿个竟然还梦见小时候老爱欺负她的天哥哥。

  她把淮哥哥赠送的东西全放进一口百宝箱子里,那箱子旧旧脏脏的,上头的锁还掉了,记得搬离武馆那天她哭得死去活来,手里拖着不放的就是那口箱子,现在却想不起来究竟流落何方?

  爹爹暗中扔了也说不定,因为后来住进山庄,她身边根本没有看见过那口置物的箱子。

  不知道淮哥哥他们过得好吗?还记不记得她呢……

  “元池庆这小子野心不小,安分没几天,台面下就忙着动手脚了。”

  是段千驰的声音!他怎么会在她房间附近呢?这里不都是女眷房吗?

  “可能是尝到甜头了,一夕之间,从一名听令的弟子成了发号施令的代理盟主,权力难免腐蚀了他的心,又怕失去现今的辉煌,便开始交游各派,这也无可厚非。”

  是当家……他怎么也在?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柳呜风一顿,马上把这可笑的念头抛诸脑后,仍然下床整身,略微梳洗,隔夜的清水冰凉沁心,确实能让她冷静冷静。

  “那这事就这么办吧。对了,大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我刚才找了你好久,看你穿成这样,应该是要去跑马吧?”

  段千驰在外人前唤关释爵当家,人后便是称谓兄长,口气也会不同,态度更是直来直往。“你手上这包东西是什么?”

  “没你的事,还不去忙?”关释爵的语调冷了几分,如果段千驰觉得分内事务太少,改明儿就遣他去牧羊。

  “是,谨遵当家教诲。”识时务者为俊杰,段千驰快步一溜,立马离开。

  屋外忽趋平静,柳鸣风竖直了耳朵听,就是没有人声交谈。当家应该也离开了吧?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地萦缠着一股不散的失落与淡愁,仿佛在笑话她。

  人的日子一旦安逸了,什么鬼念头都想得出来吗?柳鸣风抿紧唇,暗道自己不该,并拈香准备祭拜家人。

  碰到桌上那束放在竹筒内的净香,想起关释爵在送她坟土隔日,手持香品,以红线从中束绑,拿到伙房给她的情景。头一次有人事事为她着想,身体力行地替她发落所有细节,而不是出张嘴指使她东西南北何去何从,竟教她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柳鸣风深吸一口气。就是这句话让她近乎崩溃,在关释爵面前痛哭失声,每每回想起来总让她羞愧交加。

  还好当时在他的阻止之下并没有透露出更多羞赧的话来,否则现下她哪里还有脸继续待着。

  其实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道破,难怪爹爹对于未能收他为徒耿耿于怀,也好在爹爹临时起意托付了他,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就算存活下来,现在不是落入元池庆的手里煎熬,也被各门各派轮流逼问弄疯了吧。

  叩叩!

  轻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清晰的两个停顿像在柳鸣风的心湖里投下两颗石子,涟漪层层不绝。

  “谁呀?这么早。”她紧张地问。难道真是当家来找她?

  “关释爵。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果然是他!柳鸣风又惊又喜又疑惑,像大锅煮什么,都混在一块儿了。

  她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头发,万般心思皆压在平静无波的脸皮下,淡然地开门。“当家这么早,有什么东西这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