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弟是爹收的义子,与他情同兄弟,他也怕娘亲想跟过去断个彻底,不许天弟跟上,从此分道扬镳。
“如果奶娘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再辛苦也会替他们留一口饭,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卖了些家当,大伙儿分一分,以后有缘再相见吧。”美妇哀怨地瞅了坟头一眼,决定将过去放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看着父亲的坟头,心酸尽往肚里吞。
爹,别气娘亲,她虽然不让孩儿找寻灭神赋,但是孩儿不敢忘记跟你的约定,我一定会把灭神赋讨回来的。
就算我跟了娘姓,远走他乡,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
晏淮。我是晏淮!
第1章(1)
十二年后
她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柳鸣风紧咬下唇,炙热的气息环绕周身。惊惶的热、慑人的黑,在在与恐惧狠狠地灼烧着受尽惊吓的她。
她躲在菜窖里,紧抓着厨娘好婶机警浸湿、临行前披在她背上的桌巾,缩着身子不住的发颤。
耳边隐约可闻的呼救声、求饶声,声声化做带刺的渔网,牢覆她沉痛不堪的身心。
她咬着手,齿痕深陷,泪珠悬而不敢垂,就怕一哭,细碎的抽息声会引来敌人去而复返。好婶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她绝对不能辜负。
也多亏了好婶认出歹徒,大骂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才让躲在菜窖里的她知道凶手是何人。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任凭爹爹机关算尽,也绝对想像不到毁了他一生成就的,是他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元池庆。
那本秘籍真如绝世之?,连对恩师都能下毒手吗?区区一本灭神赋就收买了他的良心,蛊惑他的究竟是名?是权?还是利?
这些有人命重要吗?有身为人该有的道德重要吗?她真的不懂,穷尽她毕生的时间,恐怕也了解不了一分一毫。
柳鸣风缩着身子,鼻间的焦臭味愈来愈浓厚,思绪愈来愈迷濛,几乎快吸不到气了,整个身子像绑了千斤巨石一样,双眼不听使唤地闭上……
不能睡!
一睡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柳鸣风紧咬下唇,即便流血了仍不敢放,其力道之大,仿佛仇人便在她的唇齿之间,任她复仇泄恨。
“彻底清查柳家上下是否有人生还。”
陌生又低沉的男音传来,顿时吓睁了柳鸣风已然半闭的双眸,她惊恐地盯着头顶上那片陈旧的菜窖木板口,边缘透着些许光亮,跫跫足声,如火如荼地由中窜出,她紧揪着覆得不能再紧的桌巾,大气不敢多喘一声。
来人是谁她猜不出来,爹爹生前与各大门派交好不说,碍于盟主身份,名不见经传的中小门派仍须耐着性子结识,所以谁都有可能前来救援。
不管来人是敌是友,首先关注的一定是那本招致柳家毁灭的秘籍。就算爹爹交友再广,这世上注定没有一个人值得她信任。
想起爹爹初得灭神赋,尚未融会贯通前,为了养活一家四口,他四处比武攒钱,也因此一路打响名号,进入江湖百大排行。不知是否因为窜起的时间过于快速,又无门无派,像是乍得绝世秘籍般引人遐想,竟然有人强掳当时不过六岁稚童的她来要挟爹爹道出武功机密。
这种事,还发生过不止一起。
她一哭就被毒打,一吵闹就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窖内,在她嘴里塞布条,将她五花大绑,像狗一样地拴在柱子旁,更有淫秽小人摸着她的脸蛋,可惜着她为何不早几年出生,不然就是个可口的妞儿了。
当时她还小,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们的神情、语态与动作在在让她感到痛苦反胃,因此每次被爹爹救回家后,即便过了几个月还是会从睡梦中哭醒,娘说她那时候像三魂去了七魄,得时常带往庙里收惊。
原本爹爹也想将她像弟弟一样带在身边出入,从小扎根武学,练习应对进退,那么旁人想要动手自然就会有所顾忌,然而她一瞧见爹爹所拜访及赐教的对象皆是身形精壮的练家子,或是动辄七、八名弟子随行的门派师父,无形中就会把他们的身影与绑匪重迭在一块儿,别说什么学习应对进退了,她没有直接昏死己是万幸。
逐渐地,她连家门都不敢跨出一步,一有风吹草动,她几乎缩在床上整夜睁眼到天亮。这种日子在爹爹修练完灭神赋后,她终于忍受不住,向父母哭诉她实在又怕又累,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希望父母从牙婆那儿买回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童与她对调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