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父慈子孝,夫唱妇随,其乐融融的家庭呢。这个家庭唯一不完美的,就是排斥他爱的女孩。等他慢慢说服他们,大家幸福地生活在这个花团锦簇的小院子,这辈子就没什么缺憾了。
然而现在,父母却明确地告诉他,这座外表光鲜的大厦,早就被白蚁蛀空,随时有倾塌的危险。
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廷轩,林廷轩你有没有良心啊?”胡碧桃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了林恒远的思绪。
“我从十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你,伺候你,伺候你家的老老小小,给你生儿子。现在我年龄大了,丑了,满脸都是皱纹了,你就不要我了。”
林廷轩的火气比她还大,“是人都会老,都会丑,我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的人。可你,你自己做的事,你……”他气得全身乱颤,却在看到儿子苍白的脸的时候,再没有说出什么来。
“爸,妈,你们的事是不是先放一放?”林恒远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我们现在,是在讨论爷爷的事啊。”
“对,爷爷的事,爷爷的事要紧。”胡碧桃坐到儿子的旁边,抱住他的胳膊,泪汪汪地看着他,“远远啊,现在只有你能救爷爷了。”
“我?林恒远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能吗?怎么救啊?
“这事刚一发生,岁岁就来找我了,说她能让她的亲戚想办法救你爷爷。不过,有个条件。“胡碧桃小心翼翼地看了儿子一眼。
什么条件啊?她想要爷爷的厂子?”
林廷轩也以为是这样的,想都没想就答应,“没问题啊,她是想要当厂子,还是想要卖掉后拿钱,都随便她。”
“不是的,胡碧桃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期期艾艾地说,“她,是想要远远跟她立刻就扯证结婚,然后就……”
林恒远全身一震,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做梦都梦不到,何岁岁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无耻!“林廷轩怒了,“婚姻大事,讲的就是你情我愿,她这算什么?要挟吗?长的我见犹怜的一个女孩,怎么做事情这么下作?用这种方法得到的婚姻,能幸福吗?”
林廷轩说“下作”这个词的时候,还充满恶意地看了胡碧桃一眼。
胡碧桃敏感地问林廷轩,“你看着我干嘛?这是何岁岁说的,又不是我想出来的。”
“我还觉得奇怪呢,何岁岁怎么说也是出自耽美书斋的女孩,怎么就能跟你聊在一起。呵,看看这做事情的风格,跟你如出一辙。你跟她,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胡碧桃正在找他的话里的破绽呢,这下倒好,顺势就发作了,“你在说什么?说我爸爸不检点吗?他都已经死了,你连个死人都不放过吗?我爸再不检点,也比你们林家的男人好,一个个都提不起裤子。儿子跟个花店的小妖精鬼混,老子搞破鞋,还一下子搞三只。高兴了吧,搞到监狱里去了吧?”
“你这女人,我!”林廷轩爆出他人生第一次的粗口,咬牙冲过去就要打。
林恒远站起来,挡在怒火中烧的父亲的面前,惨然一笑,“爸……”
以为儿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胡碧桃开心了,抓住儿子的衣襟,躲在他身后,“你打啊,把我们娘儿俩都打死了,你好娶那个小妖精,给你生个“墓里愁”,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换尿片子。”
“够了!”林恒远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
他被称为“打球最吵的球员,每打一个球,不管输赢都要吼一声,给自己加油鼓劲。教练和队友们都管他的吼声戏称为“东方雄狮之吼”,中气十足,杀气腾腾。
从来没看过儿子比赛的胡碧桃,被这声振屋瓦的吼叫声给镇住了,不禁放开了抓住他衣襟的手。
“妈,爸爸对不起你,你怎么说他都没关系。可是爷爷呢,不管爷爷的私生活怎么样,她对你,对这个家总没得说吧?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你到底,是希望他进去呢,还是希望他出来?”
“远远,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妈妈这是被你爸气糊涂了,所以在乱说话。”胡碧桃抹了一下眼泪,“我怎么会希望你爷爷进去呢?有他在,还能替我主持公道,他这一进去,我这不就只能坐等着别人骑在我头上拉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