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小兰这样的态度,真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下去,恐怕她还没等来产后抑郁症,就先得了躁狂症了。
吃完早餐,苏兰去上班了,小兰原本也应该去毛衣编织店的,可她没走,虎视眈眈地看着父亲,“吃完了吗?请出去吧?”
张俊堂显然没料到二女儿会这么“铁面无私”,脸一下子皱成核桃,手放在了胸口,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真要赶我走?”
“什么叫真要赶你走?我说过你可以留在这里的话吗?姐姐不也说了吗?只不过是让你进来吃顿早饭的。现在早饭吃完了,你还不走要干嘛?”
“爸不都说过了吗?爸没工作,又被那个女人赶出来了,根本就没地方去。”
“哼!”小兰冷笑,“没地方去?我给你指条路!回山水村去吧!爷爷住过的老屋那么破,肯定没人要,你拣现成的就行了。”
“谁说没人要?”张俊堂忿忿不平地说,“你爷爷刚出殡,你大伯就找人把房子推倒了,说要盖新房子给他孙子娶媳妇儿。哼,他那孙子就跟豆子一样大,等到他死,恐怕都还没办法娶媳妇儿。个忤逆不孝的,没把他急死,怎么等得到他老子出殡的?”
听起来,他就有多孝顺似的!
张小蕙冷笑,“你是没想到那一茬,不然的话,恐怕比大伯做的更绝。”
“小蕙,你怎么也这么说爸爸?”张俊堂痛心疾首地说。
“也”?就仿佛,她跟他这个父亲的关系多特殊似的!全世界都冤枉我,你也不能冤枉我,因为你了解我。
是这个意思吗?
好虚伪啊!
张小蕙长长舒了口气,别过脸,不理父亲。
“好了好了,别说了,走吧,我要上班,顺便送你出去。”
张俊堂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小兰,你别这样咄咄逼人!这个家,你可做不了主。就连你自己,也是被人家扫地出门没地方去,被你姐姐收留的。”
“够了!”张小蕙一声爆喝。
小兰一下子涨红了脸,眼泪都被父亲的混账话逼出来了。
“小,小蕙。”张俊堂一副噤若寒蝉,生怕被主人家扫出去的可怜巴巴的奴才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张小蕙咆哮。
“对,对不起。”
“对什么不起?在你的眼中我们都是什么?”
“姐,”小兰哭着拉张小蕙的袖子,“你干嘛跟这个人说这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我们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说这么多干嘛?让他滚,让他滚啊!”
“别,别,小蕙,别赶我走,我没地方去啊!不能住在这里,我只能睡马路去了。身体不好,老是感冒,万一感染肺炎,哎,一大把年纪……”张俊堂泪水涟涟。
“不能让他留下来!”
“不能赶我走!”
“不能留!”
“不能赶!”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父亲,嗡嗡嗡嗡,张小蕙觉得头都要大了。
小胖子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客厅,“姐姐,二姐,我放假啦,咱们去公园玩吧!”
看到父亲,小胖子眨眨眼。
他上次见过他,知道是他的父亲,然而,在他的心中,“父亲”二字,不过是个概念而已。
“小龙!”张俊堂故作欢喜地叫。
小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这孩子,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吗?”张俊堂有些讪讪的,也有些恼。
“姐姐,”小龙眨巴着纯净的双眼,“爸爸来咱们家干什么啊?”
“他以后就住咱家了!”小兰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住我们家?”
“什么为什么?”张俊堂脸上笑着,声音中的怒意已经无法掩饰了,“你去看看,哪个家庭没有个爸爸?哪家的爸爸没有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
“我家啊!”小龙理所当然地说,“我家不是一直都只有两个姐姐和我吗?”
孩子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张俊堂的眼里,却已经成了挑衅。他碍于寄人篱下,不敢出口,气到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可爱的弟弟,白到反光的小团子!
就算是外人看到了,也会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肉脸,夸奖一句“可爱”,然而,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忌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