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远看着她,依依不舍地挥手。
一个大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小尹指导那跟长相完全不符的饱经沧桑的声音响起,“把脑袋收回来!十八相送呢?明天不就又见面了,用得着这么矫情吗?谈对象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烦人!”
“你谈一个不就知道了!”林恒远把脑袋缩进窗户。
“我才不谈呢,乒乓球就是我老婆,我这辈子就跟我的乒乓老婆过。”
这些男孩子呀!
张小蕙摇了摇头,大步朝前走去。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升起老高,张小兰还没有起来,躺在炕上睡的正香呢。
糟了!
张小蕙心里一沉,急忙冲向后园,果然,两个棚的棚膜都没有揭起来。
她抓起落在地上的棚膜的一角一抖,盖在上面的土被抖落,而后往上一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姐,你回来了?哎呀,我睡过头了。”小兰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只穿着件背心儿,将另一个棚的棚膜也揭了起来。
幸亏她来得早,要是再晚来一两个小时,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么多天的辛苦,换来的就是两棚被烧死的辣椒苗。
张小蕙的心里有一股火,看着小兰乱蓬蓬的头发,朦胧的睡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你是怎么回事呀?不记得放棚膜也就罢了,怎么揭起来都能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很重要很重要,为什么记不住?很难吗?这种工作很难吗?”
小兰低着头不说话,胸部一起一伏的,显然也是气坏了。
可她有什么立场气啊?
张小蕙恶狠狠地看着妹妹。
她知道情绪失控的自己一定丑爆了,low爆了,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
“你觉得很简单吧?当然,对你来说肯定很简单。你是习惯在家里闷头读书的人,可我坐不住呀!我宁愿跟着芳芳去山上放羊,也不想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什么棚。那样至少还有个人跟我说话,我一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天是怎么熬到黑的你知道吗?”小兰越说越委屈,眼里都有了泪花。
这样吗?所以,错的那人是自己了?
张小蕙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的石头上。
我是为你好!
所有的家长似乎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上,重生以后,她也把自己当了家长,不知不觉变得和妈妈一样了。
她承认她的妈妈是一个好妈妈,因为父亲的职责的缺失,让她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但也正因为是这样,导致她的精神永远处在紧张之中,没有放松的时候。
于是,在孩子们的眼中就有了一个严父慈母合二为一的强势的母亲,一切都得听她的,稍有反抗,就会让她怒不可遏。
妈妈的辛苦让她心疼,妈妈的暴脾气让她心惊胆战,弟弟妹妹体会可能不深刻,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大,她首当其冲,总觉得有一座山,压在她的头上一样。
也许是因为印象太深刻,所以她一步步活成了妈妈的样子,成为压在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头上的山。
我是为你好,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必须得听我的吧?,
小兰说的对,她本就不是能够静下心来的人,她非得按照自己的价值观,要把她改造得跟自己一样,谈何容易呀?这样凶狠的、彻底的改变,只会让她痛苦不堪。
张小蕙抬起头来,小兰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她以为她会打她吧?
张小蕙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太欠考虑,让你难受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小兰再次红了眼眶,她撇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怪你,姐,都怪他,都怪杨潇。”
“杨潇?”张小蕙一惊,“他怎么了?他来过了?你们吵架了?”
小兰眼中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他要是来了就好了!我在家待了这么久,他都没来看过我。我们说好了的,他每天都会来家里找我。”
“就这事儿呀!”张小蕙放了心,“他肯定是忙嘛,而且,这分开也没多久呀。”
“就他?忙个屁呀!”小兰爆了句粗口。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个了,你陪我去办一件事儿吧。”
“什么事啊?”
“今天遇到林恒远,他说给我写了很多信,但是我一封都没收到。他去邮政所查了一下,邮递员说信全部带给李新珍了,但是他一封都没给我啊,我得去问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