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后心中有些不自在,但面上还是半分不显,好在顺亲王不过扫了一眼,便别过头,与太皇太后说着话,哄她开心去了。
太皇太后如今已经浑然不懂事,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连饮食睡觉都要旁人提醒。此时也只顾着与顺亲王祖孙二人说话,这会儿宫人呈上御膳,荀太后与往常一样,亲自端过,与她道:“母后,您今日还未用早膳,快先用些清淡的吃食,免得伤了脾胃。”
太皇太后却闹着脾气,理也不理她,只顾着和刘召安说话。当着底下内臣的面,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荀太后早就习惯了,正准备再劝几句就由着她去。却见此时刘召安笑着与她道:“太后,不若让召安来伺候皇□□用膳吧。”
“好啊,好啊,让安儿来!”太皇太后拍着手,开心地说,她转头收起笑意,不高兴地瞪着荀太后:“太后下去吧。”
荀太后僵硬一笑,下意识没有拒绝刘召安接过她手里的碗勺。
见上座祖孙二人一个喂,一个吃,其乐融融的模样,荀司韶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恰好看到笑得纯然无害的刘召安,笑容有些诡异,他突然转头,视线与荀司韶打了个正着,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荀司韶心中一沉,对方已经认出他了,情况有变。
正当他要提醒荀太后,却见上头说话的太皇太后声音戛然而止,神情十分痛苦地突然口吐鲜血,一下子便倒地不起。众人大惊失色,刘召安大叫一声:“皇□□,皇□□!太医呢!快叫太医来啊!”
他一失手,那手里的汤碗摔在了地上,与汉白玉的台阶相触,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冒出了白烟。
顺亲王瞪着那地上的碗一愣,当即面露恨意,盯着荀太后,目眦欲裂,道:“你个妖妇,居然给母后下毒!”
荀太后脸色极为难看,强自镇定地说:“顺亲王不要含血喷人,哀家如何下毒!”
“那汤分明就是你替母后准备的,送汤的宫女也是你的人!不是你这毒妇又是谁?!”顺亲王怒道,一手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好啊,原来这是场鸿门宴,谁知道本王这桌饭菜有毒没毒。”
闻言,底下的内臣脸色大变,涉及投毒,一个个都不敢下筷,纷纷起身。
此时太医已经赶进大殿,他颤颤巍巍地摸向太皇太后的脉,又探了探鼻息,浑身一抖:“这,这,太皇太后,已,已经薨了……”
荀太后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角落处的荀司韶,二人面面相觑,两人算到了所有,却万万没想到,顺亲王居然能狠到这种地步,为了嫁祸于她,不惜对亲生母亲下手。如今出了意外,所有计划都要变动。
“母后!”顺亲王大哭着扑上去,悲痛欲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荀太后,恍然大悟道:“皇上是不是也被你这毒妇给害了,你这个毒妇!原来是想牝鸡司晨,效仿那武则天!毒妇毒妇!好狠的心!”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大臣上前,怒斥荀太后:“太后,臣请求见皇上一面!”
荀太后怒道:“大胆!皇上龙体欠安,如今在宫中休息,岂能见你们!”
“看看,本王就说了,这毒妇,皇上早就遭了毒手!”顺亲王说完,诸多内臣纷纷附和,更有甚者,被他鼓动,当场指着荀太后骂。
唐丞相和汤祭酒对视一眼,前者出面道:“此事有些蹊跷,不若先查清楚太后中的是何毒,又是谁下的毒再做定夺!”
魏王使了个颜色,叶议郎便哀嚎道:“我大周江山居然险些落入一个毒妇手中,苍天有眼,先帝保佑,才叫顺亲王识破太后的轨迹啊!”
魏王顺势拜道:“我等恳请顺亲王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就被他收买过的人,纷纷附和。
顺亲王悲痛道:“丞相不必多说!再拖下去,大家都会遭她毒手,如今皇上不在,母后又仙逝,只能本王来主持大局。”顺亲王冷笑一声,盯着荀太后道:“禁卫军必然都已经被你收买,那就让本王的人来将你拿下,来人啊!将太后绑起来,严加看管!”
“大胆!顺亲王,你个逆臣贼子,也敢贼喊捉贼!”荀太后厉声斥道:“禁卫军,替哀家拿下他!”
宫外冲入两帮人马,不由分说地打成一片,顺亲王有备而来,带入宫内的杂耍艺人进贡下人,通通都是私兵装扮,禁卫军与之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