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仪打开房门,看到程湛在做他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婚礼要用的烛台。
“怎么今天那么晚?”程湛头也不抬地问道。
“嬷嬷提醒我一些婚礼没有准备好的东西。”楚征仪坐在程湛的旁边道。
“什么东西?”
“很零碎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程湛不是爱勉强别人的人,但他会侧面打听,做好过后问嬷嬷的决定后,他淡定地继续打造烛台。
“庄主……”楚征仪犹豫地说道。
她一直没改口,程湛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继续让她那么叫。
“说。”
“我可不可以做个我娘亲的牌位,我们拜堂的时候我想让她知道。”楚征仪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湛听过嬷嬷讲楚征仪说过的身世,知道是因为楚征仪的母亲死了,楚征仪才从此被欺负得不得不流浪。
“嗯。”程湛简短地同意了,满意地感受到楚征仪立刻给他投来欢喜爱慕的目光。
得到答案的楚征仪和往常一样放低了呼吸声,安静地陪伴着他。
“我听嬷嬷说过你的过去。”程湛突然打开了话题。
“这样。”伊仪好似无从应对,干巴巴地说道。
“你家在哪里?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给你母亲上柱香。”
这么体贴的话完全不像程湛能说出的。
楚征仪很是诧异,也有些慌乱。
因为伊仪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
“时间太久,那时候我又太小,已经忘记了。”
程湛本以为能再次收到楚征仪的感激和爱慕,没想到听到的是伊仪伤感的回答。他也不擅长安慰,只好继续问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想,你能够记得的内容有哪些?”
“我就记得娘亲对我的好和对我的嘱咐,以及那些或是别人哭或是我哭的画面……”伊仪难过地回答。
“她嘱咐过什么?”程湛看到伊仪的痛苦,难得温柔地岔开话题道。
楚征仪快速抬眼瞧了程湛一下,为了取得程湛的可信,也为了这个谎言说得更完善,更为了得到让魔鬼满意的虐,她从自己的经历中提取改造了一个片段,再向程湛缓慢地勾勒出来。
“我小时候经常被父亲的正室的孩子欺负,我非常恨,不懂为什么明明错的人不是我,我却一直被骂被排挤。娘亲终于有一次摸着我的头说,她也恨那个正室,不懂为什么总被欺负,但她后面便懂了。
“她见过那个女人在待人迎客的时候大方端庄的样子,在遇到夫君的时候温柔专注的样子,在对待儿女时爱意浓浓的样子,还听过有仆人唏嘘那个女子小时候遭遇的一些波澜。
“娘亲说,如果可以,谁都想旁人如自己一般,爱我所爱,憎我所憎。但人有千百面,法分三六等,那个人作恶有可能只对你一个人作恶而已。纠结那个人是否真是彻彻底底的恶人无用,用力把旁人拽向你的视觉也无用……”
楚征仪突然无言了,她真的被挑起了那些情绪,仿佛融入了那个八分真实两分谎言的世界:
“那什么是有用的?”当年年幼的楚征仪仰着小脑袋问道。
“直接伤害你的人记住,纵容别人伤害你的人也要记住。看人看百面,对任何人,可以唏嘘,可以同情,可以爱惜,但若是他对你不好,不要被那些唏嘘、同情和爱惜蒙蔽住双眼,让他再一次有伤害到你的机会。”娘亲用着空洞洞的眼神说。
“有用吗?”楚征仪听不懂,只是关注于结果。
“只是防守而已,若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还得进攻。所以若是能沉冤得雪,一定要抓住机会;若是能爬到上边,一定不要手软。 ”明明是说着狠厉的内容,然而娘亲还是一副看厌了人生的模样。
“我还是不懂怎么做。”楚征仪觉得娘亲说的杂乱无章,完全听不懂,委屈地抱住娘亲。
“你看着我做就好……”娘亲并没有回抱楚征仪。
娘亲她后来果然没有手软,但手不软,也得自己有能力,更得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所以她很快被反咬一口,手忙脚乱一番还翻不了身后,她羞愤又抑郁地自尽了……
想到母亲的自尽,楚征仪终于从情绪中情绪过来,她对着程湛惨笑了一下,继续看着地板说道:“娘亲抛弃了一切走后,我的苦日子就来了,后面的故事嬷嬷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